做着手中的事。
刘敬却有些后悔了,他习惯了与林蕴这样相处,有些话脱口而出,但他本意并非如此。
“我......”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弥补一下。
林蕴忽然从书案后抬起头,一双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一向温和淡然的眼睛中,忽然夹杂了一些冷冽凌厉的东西。
刘敬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今日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帮忙。”林蕴将手中的账本合上,“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刘敬听清楚之后,耳尖有些发痒,他皱了皱眉,强装镇定道:“特意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蕴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和锦囊,他将腰牌上的流苏穗拨弄好,放在桌案上,推至刘敬面前。
“这是我的腰牌和官印,劳烦将军将这些转交皇上,罪臣林蕴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圣上,自请去罗山看守皇陵,此生再不进京。”
“你......”刘敬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个,神色有些怔忪,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
他回过神来,心中有些烦躁,“何至于此,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
意识到这里还有不少人,他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和疑虑道:“林大人,请与我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林蕴手中还拿着那块儿腰牌,未等他开口,刘敬背对着他,忽然说道:“看守皇陵?你要为何人守陵?”
林蕴愣住了,他没想到刘敬会这样问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罗山在京城以南,相隔不过五百里,倚山背原,隔护城河与都城遥遥相望。碧影森森,紫雾霭霭。是元贞帝亲自挑选的一块儿风水宝地,驾崩后归葬之所。
但嫌少有人知道,老安陵王李凤起薨逝后,也被葬在了罗山陵中。
林蕴放下手中的腰牌,双手垂在身侧,那块腰牌质地沉沉,冰凉坚硬,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之中。
“你都猜到了,何必再问我。”
刘敬转过身,看着林蕴,一字一句道:“都说老王爷善蛊惑人心,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能耐,一个久不在人世的人,都能让这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
第70章心结
此刻,林蕴的面色变得异样,他以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投向刘敬,显得困惑而疏离。
“此事与你何干?”
刘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一时语塞,手中紧握着林蕴递来的官印与腰牌,霎那间有些迷茫与无措。他未曾料到,林蕴的态度会如此决绝,仿佛一堵冰冷的墙,隔绝了所有的沟通。
他的嘴角下拉,眉头紧锁,显然是极度生气的神态。刘敬也不知道这无名的怒火究竟是从何而来,或许他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人。
他本有机会摆脱过往的枷锁,但内心的固执却让他频频回望,拒绝向前一步。这样的执拗,让旁人都难以触及他的心灵,更遑论劝其回头。
与此同时,另一端的李晟从深沉的梦乡中缓缓苏醒,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帐子外传来一长一短的虫鸣声。他悄然起身,未惊扰一丝梦意。
独自点亮烛火,微弱的光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他披上一件外袍,掀开帐帘,望向那片荒凉而辽阔的天地。
月光下,一座座帐篷散布荒野,秋意渐浓,星空寥廓,几点星芒点缀其间。远处,乌孙人的篝火闪烁,伴随着阵阵粗犷的歌声与欢呼,打破了夜的寂静。
他刚走出没几步,一个人影就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身形这像是一个很年轻的乌孙士兵,个子很高地挡在李晟面前,垂着头看他时,半披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在夜色中看不清此人长什么样。
“是乌就屠让你来看着我的?”
那人不说话,还是固执地挡在他面前,没有丝毫退让。
李晟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也许听不懂中原话。说来也是奇怪,他的母亲是乌孙人,可自幼阿兰从未传授他乌孙语,就连她在族中的本名也是近日从乌就屠那里意外得知。关于乌孙语的记忆,仅存的几句还是通过闻燕雪之口得知的碎片。
“算了,我说什么你也听不懂。总是我是不会逃走的,你若想跟,便跟着吧。”
他不动声色地迈出步伐,乌孙人善藏匿行踪,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是在一条河边。这个时节河边长满了芦苇。高高的芦苇长满了两岸,甚至高过了人头。
长夜月明,在夜风的吹拂下,如雪浪一般飘摇。
夜色温柔,月光如水,李晟在前面走,而那人如影随形,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李晟未加理会,直到他欲深入时,衣袖突然被轻轻拉住。
“你……”李晟转身,正欲询问,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入,熟悉而浓烈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紧接着,一个轻柔却充满深情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那是压抑已久的思念与渴望的释放,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
一吻落下,两人微微分开,李晟在对方颈边低语:“怎么是你?”
闻燕雪还活着,是李晟从阿兰那里知道的。在他整个人紧绷着时,知道这个消息,属实让他微微松了口气。乌就屠没有对他赶尽杀绝,闻燕雪必定做出了周旋与牺牲。李晟有些不切实际地想,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扯不清断不明,他们的缘分并未因时间或距离而轻易被斩断。
此刻,纷扰的思绪暂时离他远去,他缓缓仰首,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庞。借着月色,他能更清晰地辨认出对方的面容,那是一种久违的熟悉,却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生疏。
那份深埋心底的思念与柔情,在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化作潮水,将他温柔地包围。李晟不闪不避,迎迎着这样的的目光,他的心跳的很快。
“嗯,是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只要一开口,温热的气息就会扑过来,带着闻燕雪的气息,让人避无可避。
淡淡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李晟感到耳根一阵发烫,他本能地想要拉开距离,却又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没有躲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都是乌孙人,你不要命了。”
闻燕雪看着他,忽然笑了。
李晟被他笑得有些莫名,脸颊也在发烫。
“你笑什么?”他有些局促地问道。
闻燕雪却什么都没说,再次倾身吻了上去。
李晟闭着眼,任由他施为。两人分开后,甜湿的气息还未散去,闻燕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李晟抿了抿唇,不自然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闻燕雪:“朝廷派了使臣来与乌孙谈和。恰逢我过路此地,便过来看看你。”
李晟自然是不信他的话的,他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