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年会
祝氏集团的年会在傍晚时分举行。
太阳坠落下地平线,像一幅正在缓缓流淌着的油画,笔触细腻而柔软,与马路边,低像素的盏盏白灯交相融合。
晦暗的暮色里,下了一整天的大雪终于有了些要暂停的意思。
祝愿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
地面上已然积起一层厚厚的白雪,将花园之中不少娇艳的花都压折了腰,除此之外,屋檐、树梢、霓虹灯顶……
一切有棱角的东西都被雪花覆盖,只剩下茫茫一片柔和的空白。
多少有些寂寥的空虚了。卧室门突然发出了“嘎吱”一声,祝母见女儿已经换上了那条耀眼的红裙子,喜笑颜开。
她说道:“客人们一会儿全要到了,你下去和你爸爸一起跟着打打招呼。”
闻言,祝愿点了点头。
房门口的一小道缝隙里,透露进来了一楼客厅的灯火通明。
以及嘈杂热闹的交流声。
与她这只亮着一盏昏暗落地灯的卧室,大相径庭。
母亲也没再多说什么,离开前又帮她把房门给紧紧关上。
刹那间,隔绝了一楼那些烦嚣的声音。
祝愿轻叹了一口气,拿着手机直接倒在了床上。
如海藻般的长发散开。她在好友列表的最上面找到了和简姿仪的对话入口。
消息仍旧停留在她不久之前,问简姿仪到底去哪儿了的那一条。
简姿仪一直都没回复她。
但愿如禹屿所说,是得偿所愿,正在过她一直想要的幸福生活。
而无法和他们几个人联系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要暂时躲避父母的追踪罢了。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以及有国外赶早儿的长辈给祝愿发了压岁钱,大大小小收完,六位数还是有的。
祝愿直接把这些钱转到了简姿仪的支付宝账号里。
这样不需要她点同意的收款,钱也能顺利汇过去。希望她可以和时保镖过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新年。
至于她自己……还是算了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为遵循母亲刚才的嘱托,祝愿再不情愿也只能从床上起来,重新整理了一下披散在肩头的卷发。
她将圣诞节那天收到的那枚戒指穿在了一条银色的链子上。
戴是戴了,不过却故意把戒指给转到了后脖子,藏在茂密的头发下面。
如此一来,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她的脖子上都只有一条很低调的素银项链而已。
祝愿缓缓走出了卧室。
也不知道旋转楼梯上的更大一盏欧式复古水晶灯是什么时候换的,光线很明亮,华丽且高贵。
错综复杂的光影下,琉璃还折射出了彩色的光芒。
而且楼梯口还摆上了一颗粉红色的圣诞树。
枝叶上系满了铃铛和蝴蝶结。
不用猜也是禹屿送来的,就他提过一嘴某个街口有这圣诞树,只是不知道他是去买下的,还是偷过来的。
祝愿穿着高跟鞋,不敢走快,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栏杆,慢慢地走下楼梯。
她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声。
但是原本喧哗的一楼客厅却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楼梯上的那道身影。
红色长裙明艳贵奢,衬得所穿之人的皮肤白皙到好像发着光似的。长挑绝佳的身材更是如明珠美玉,性感撩人。
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那张姣好的脸蛋。弯弯的眉毛之下,杏眼无辜清澈,勾起的眼线更是点睛之笔,凭添了几分与气质相得益彰的妩媚。
就是那笑容有些敷衍了,唇角只是微微勾起着,神色冷淡疏远。
有一种什么都瞧不上,也什么都不想去瞧的高冷感。
祝愿也知道自己双目无神。
没办法,她是真的讨厌这场年会,讨厌这么热热闹闹的场合。
逼得她心里再不高兴,嘴角的笑容也不能放下来半秒钟。
跟着父亲一起见那些商业场上,各大领域的大人物时,出于对长辈的礼貌,祝愿还是很虚伪的客套着的。
叫完人,然后开始对那些和她终生大事有关系的问题打着太极。能搪塞一个算一个。
估计到后来,父亲也看出了她的那份心不在焉,主动说道:“饿了吧?你过去那边餐台吃些东西。”
祝愿没犹豫,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她求之不得。
走过去之后,对造型可爱的那些杯子蛋糕毫无兴趣,径直端起了一杯香槟,轻轻晃动几下杯子之后,就一饮而尽了。
喉咙口的烧灼感也稍微好受了一些。
紧接着,一群塑料姐妹围了过来。
她们都是跟着自家受邀请的父母而来的,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粉底液貌似都有八层厚了。
巧的是,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穿红色礼服。祝愿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母亲发的那条朋友圈。
其他家族的人看见了,特意叮嘱自家女儿,穿什么今天也不能穿红色的,不能抢了祝愿的风头。
毕竟比起祝家这一次特意弯下腰来宴请四方宾客,其实他们才是身份更低一层,等着结交关系的被动一方才是。
祝愿挺烦这群女人讨论的话题的。
不是去哪座度假小岛旅游了,就是又买了一个什么限量版的包包。
还有几个明明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商业联姻,却偏偏一个一个都装出很幸福的样子来,笑着炫耀无名指上戴的那枚大钻戒。
倘若真的幸福,该炫耀的绝对是自己的老公。
亦或是这份感情本身才对。戒指有什么意义?
一切意义都要被人类赋予了,才算意义。
否则只是被打磨了,却仍然没有生命的金刚石罢了。
祝愿想逃都逃不掉,几个人将她给围在中间,时不时点她几句话,把话题都往她的身上引。
偶尔,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都有人恨不得鼓掌附和。
谄媚之意,过于明显。
她也累了,干脆懒洋洋地靠在了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个小蛋糕,用勺子扒拉着上面的奶油玩。
这一刻,思念简姿仪的情绪真的是达到了顶峰值。
……
不远处的客厅里,忽然有一个佣人急匆匆地跑到了正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的祝父旁边。
佣人弯下腰,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祝愿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自己父亲一怔的后脑勺。
紧接着,她的父亲就将那佣人给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同样以耳语的方式说了几句话。
神色很不高兴。
见年会还在继续着,祝愿便以为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继续摆弄着手里那个都快要被她给戳烂了的纸杯蛋糕。
直到白色的奶油沾到了她的手指上,这才恹恹地砸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砰”,不算小的一声。
祝愿拉过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感受到几个女人的目光都在偷偷打量她时,才缓缓抬起了头,无所谓地说道:“继续说啊。”
语气与这话的意思是截然相反的。
她厌恶的情绪有些外露的太扎眼。
周遭几个人面面相觑,知道她这不耐烦的意思后,立马找了借口离开。
那是一秒钟都不想也不敢多待。
这位祝大小姐虽然近几年脾气收敛了很多,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一个可以随便惹的人。
动一下。
脑袋那都是不够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