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爱你”
是顾京律在叫她。
祝愿手脚一冰,身体也开始逐渐僵硬了起来。
她的笑容定格住,方雀初的笑意却不减,偏橘红色调的嘴唇一张一合,语气轻快:“谢谢你关心我母亲,不过她的腿已经好了很多了呢,走两步路还是做得到的。”
女人假装不小心地撞过她的肩膀,走了几步说道:“京律,我就先去结账了,等我出差回来再聚。”
咬住舌尖,祝愿开始懊悔了起来。
不应该那么被动的,每次遇到方雀初,她就好像失了理智,一有什么刺激,迫害的嫉妒心就涌现了出来。
然后着她的道,被她给牵着鼻子走。
后脑勺很明显的能感受到男人的灼烧的视线,没过多久,顾京律便走到了她的面前,神色冷淡,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的唇边完全没有弧度,掀了掀眼皮问道:“祝愿,你有教养吗?”
四书五经培养长大的女孩子,张口闭口用语言攻击其他人的母亲。
三岁孩子怕不是都比她要来的懂事。
随心所欲到这种地步,都是从小就被宠坏了的结果。
周遭一片低气压,沉闷的压迫感让一切无形的东西都无处可逃。
祝愿缓缓垂下了脑袋,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尖儿,试图以这种方式借力缓解心脏的酸涩酥麻感。她说话时也不抬头,很轻地吸了吸鼻子,“顾京律,这家西餐厅,我以前也约你陪我一起来吃的。”
男人甚至连一句“工作忙”的借口都没搪塞她,直接果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而这种拒绝,在过去的一年里,曾经发生过成百上千次。
地面上只看得见一道黑漆漆的影子,轮廓弧度流畅,有三分之一投射在白色的墙上,从头至尾无动于衷。
像座山,一座巍然不动的山。
又笑了一声,祝愿倍感无力。
心脏剧烈的绞痛起来。
莫名觉得有种极致的快感。
顾京律微微别开了眼睛,看向空无一物的地板上,总觉得上面仿佛能凭空生出什么花纹,咬紧了后槽牙。异样的情愫,突然有种切实“活着”的感觉。
小姑娘声音又细又闷,或许是低着头的原因,吐字也不算清晰,她憋着一股哭腔,跟受了伤的小兽似的,嗫嚅道:“我知道我真的很不懂事,总让你生气让你烦躁。”
“下个礼拜我就结婚了…我会乖乖的…从此以后安守本分…再也不来打扰你的生活…”
顾京律怔住,眸光渐暗。
头顶的吊灯闪烁了一下,发出着难以觉察的轻微电流声。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面前的女人娇哑着嗓子,说了很有份量的三个字,停顿转折:
“我爱你。”
至此,灯光明亮。顾京律呼吸一紧,瞬觉浑身血液逆流,燥热且郁火,他缓缓偏过头,绷紧着每一寸神经,去看祝愿的脸。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抬起的脑袋,水润的杏眸里溢着七分空洞,问心无愧地和自己对视着,见他每僵住一秒,唇边的笑容就越旖旎一分。
直勾勾的挑衅。
撒谎成精。
祝愿心满意足地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就爱看这个男人错愕再到愤怒的表情。
一切可以让他发疯的事情,她都要做一遍。
转过身,祝愿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才刚迈开左边的腿,突然,她的后脖子就被顾京律的一条手臂给掐住了,男人力气很大,一股勾力将她狠狠地向后拽着。
随即陷入了一个散发着淡淡烟草味的怀抱之中,皮革和橡木苔混合着的气味,禁欲撩人。
祝愿正面朝着他,后背被迫抵在了墙上,凸出的肩胛骨与墙面撞击,疼的她泪花都闪出来了。
那只掐住她脖子的大掌非但没松,反而还加深了一点力度,迫使她扬起下巴抬起头。
男人漆黑的眼底有火星子灼烧,手背青色筋脉暴起着,骨骼分明,他嗓音低沉沙哑,暗藏三分戾气:“祝愿,你有心么?”
闻言,祝愿勾了勾唇角,反问道:“你就有了么?”
她整具身体都动弹不得。
顾京律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反复碾压煎熟。
钳住脖子的手蓦然移到了下巴上,捏的很紧,祝愿的头再次被抬高了几厘米,那双狭长的眼睛距离他越来越近。
先碰到的是鼻尖。紧接着男人的长舌直驱进她的嘴中,气息轻掠,占领每一寸空间,挑逗厮磨着。
“唔”祝愿被迫承受,贝齿轻而易举地就被撬开了,她眼睛睁得很大,为了推开他,两只手还抬到了胸前,用力打着。
结果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顾京律腾出一只手,箍紧着她的手腕,贴在墙上。
迫使她为之绽放,打开所有的感官。
虽然这条走廊目前没有人走动,但尽头处传来的声音很清晰:银制刀叉落地、婴儿的啼哭声、红酒倒入高脚杯中,以及七分熟的牛排在铁板上,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祝愿有些不安。
她的父母,还有林凯乘一家人今天都在这座餐厅吃晚饭,倘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撞破如此不堪的一幕,后果都不堪设想。在快要窒息的时候,她主动伸出了舌头。
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松了以后,将两只手臂都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脚尖踮起着,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想要我吗?”
顾京律眼皮一跳。
话音落下,还有很细微的喘声钻入耳中。
他垂眼看了两秒,反问道:“隔间还是回家?”
……隔间?
祝愿委实愣了愣,目光突然飘忽到旁边的卫生间,才恍然大悟地想到是厕所薄薄一个木板砌成的可封闭式隔间。
脸颊两侧“唰”地就染上了一层透着粉的红色。
她咽了咽口水,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上,回答道:“回家……回你妈妈之前住过的那个出租屋。”顾京律的生母在年轻的时候,因为带父亲治病,来过京城,那会儿医院床位很紧俏,病房小得根本就住不进家属。
所以他生母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只有几十平的小单间。
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顾父。
后来父亲还是很遗憾的因病去世,她怀着顾京律,独身一人又回到了乡下。
至于那间出租屋,顾京律已经买下很多年了。
他从高中时候开始起就做些赚外快的兼职,和电脑方面有关,赚到的每一分钱都全部攒着,恰好当年那个房东急着出国移民,就还算低价地将单间卖给了他。
祝愿一直都知道。
但是却从来没被允许去过。
当她这次也以为会收到同样的回答时,男人眸色加深,垂下手臂,舌尖抵住后槽牙,睨了她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好。”
顾京律竟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