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他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他从床上起来坐到了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我也跟着过去坐在他旁边。——或者说不是坐在他旁边,而是整个人挤在他旁边,廉价小旅馆的小沙发很破,也不知道在哪个二手市场淘来的。
他没说什么,我也没说什么,我们就那么肩并肩坐在昏暗小旅馆的老式旧沙发上盯着头顶有些斑驳的墙皮。
外面天快亮时,他终于出声了,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他说:“你不累吗?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我说:“不累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们都要往前看,你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这样总跟着我…我没出来之前,你不是也生活得挺好吗?”
我反问:“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之前一个人生活得很好呢?”
他不说话了。
经验证明,不睡觉的确撑不了太久,后半夜我实在撑不住,在意识完全昏沉前,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声。
再醒来,他果然消失不见了。
那时的我没有第一次那么慌乱了,甚至可以说有种“我早知道会这样”的笃定,只是一点我很在意。
我明明记得我睡觉之前是在沙发的,醒来我的位置却到了床上,他可能是走得急,落下了一件浅色牛仔外套。
我拥住那件外套,仿佛还能感受到布料上面残存的体温,那一天,我的箱子里又多了一件宝贝。
#15
楼主:管理员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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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箱子中存放着很多回忆,有他还没有出事前的阳光开朗的大哥哥的模样,有出事后他变得阴郁的模样,包括我们重逢以后同居的那两年多。
那算是我人生中最能清晰感觉自己还活着的时间段,和他前所未有的近接近接触让我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
情绪异常高涨的我每天都很开心,只可惜幸福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短暂的,在最幸福时,幸福离我远去了。
那天是距离他观察期结束的第一个月,从那以后,他不用定期去社区汇报情况了,我们原本约好在家里庆祝的,而等我提着大包小包的生鲜水果回家时,回应我的只有空空荡荡的寂静。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脑袋嗡的一下,突然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原本生动的、鲜活的、一点点褪色成为黑白。
他只带走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他常穿得几件衣服,两件厚外套,两双鞋子,三条贴身衣物,还拿走了我抽屉里的部分存款,然后不见了…
后来的无数次,我都在想,或许他是真的很讨厌我吧?但是…在那共同生活的两年里,他对我真的一点点爱都没有吗?一点点都没有吗?
……还是有的吧。
第一年刚入秋,因为换季太快,我们都感冒了,在家轮流吸鼻子。由于离家最近的大药房关门了,我只能去远点的街上买药,等我回来时,发现他起床煮了点面疙瘩汤,当时锅里剩了一点,我问我可以吗。他没说话。虽然有点凉了,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啊。
重逢以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我们俩一起包饺子,我明明偷偷给那个“幸运饺子”做了记号,想着放到他的碗里,可最后那杯饺子还是到了我的碗里。
第二年的春节,我们这块区域停电了,没办法,我们只能点着蜡烛吃饭,我说咱们这是烛光晚餐呢,在暖黄色的烛光映照下,我分明看到他笑了。
再者说,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是他和我过的,第一句生日快乐是他对我说的;吃饭的顺序是他教我的;第一次做饭也是他教我的;
我喜欢的颜色是他喜欢的,我喜欢吃的薯片口味也是他最喜欢的那款,连不喜欢下雨天也是因为他不喜欢…
我从上到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我就是一团由他拼凑成的马赛克,这一切构成了此刻的我,少一点都不是我啊。
所以你们那些留言是在搞笑吗?我不信,他怎么可能一点爱都没有呢?还是有一点的吧,肯定有!
#16
楼主:管理员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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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没空,我上次的寻人有消息了,我现在还在车上…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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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服@客服@客服
请问在你们这个东西哪里关闭回复?我不需要别人的建议,我怎么样他怎么样,我们怎么样都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其他人的指手画脚,给我发私信教我怎么报复的我会拉黑,骂他我也会拉黑…
第165章“淤青”(捉虫)
#18
楼主:管理员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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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方了,在扬州底下的某个小县城。他为什么会来这儿呢?这地方的春季夏季雨水最多了,我只在这儿待了十七天,其中就有十三天半在下雨啊,找到他那天也在下断断续续的雨。
晚上九点二十二分,无功而返的我在小旅馆里啃着一块梅菜干饼,意外在一个同城视频里找到了他。
那是一个路人发布的日常视频,文案是好久没来了,xx路还是好热闹。不过我的注意力却不在热闹的小吃街,而是视频背景里某个一闪而过的路人身上。
——是伢,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他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白色内搭,正在一个路边摊子吃米线。他的头发长了一点,后尾被他用皮筋绑成一个小啾啾,拿筷子的动作太熟悉了。
我立刻开始在软件搜索那家身后的店铺名字,直线距离是2.8km。
外面那时还在下小雨,一阵风吹过还有点冷,但我完全感觉不到不冷,手心脚心,脸部甚至都开始发烫。我没有撑伞,想着不撑伞就能快一点到吧。
晚上十点十八分,我找到了视频拍摄地,因为下雨人已经少了很多,我开始在附近的旅馆挨个挨个询问。
晚上十点五十二分,我找到了。在和老板确认他的房间号后,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好也停了,我在楼梯口坐着等他。嗯,我当然知道他在楼上,我更知道他不见我,所以我只是坐在楼梯口等着他下来。
我数了好几次,小旅馆的二楼到三楼有十三个台阶,每一层台阶贴着各种广告,墙壁上也是各种开锁贷款通下水道的垃圾广告,头顶的老式钨丝灯忽明忽暗。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撒过什么东西,有股说不出的垃圾腐烂的味道。
头发早在外面找人时就湿透了,外套也湿了,粘在身上,风一吹,皮肤上一片鸡皮疙瘩,不过我那时比起冷,更多的还是兴奋。我数着我的心跳,数着一层层台阶,数着蚊子,耐心等着楼上那个人什么时候能下来。
大约在一个小时后,他出来了。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直到在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