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妈妈”中私底下话最不多的一位,极少数的时候,在候车的间隙会和我说几句。
用她的话说,如果把她正在做的事情比喻成一场戏剧表演的话,那么正常表演中最难的就是开头和收尾。
开头要花尽心思了解对方的喜好,脾气秉性和性格缺陷,根据这些东西,再制定投其所好的登场角色。
结尾要尽量快去抽身,对方毫无觉察的消失,最好能把所有错都推到对方身上就好了,最常见的收尾要么假死要么玩失踪。
她似乎在她的老家还有自己的孩子,有几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没说过,她对她的所有事情都再三缄口。
那次就是进行到收尾工作了,已经卷到钱的她必须得躲着那个男人,而我也就被她匆匆藏在一家快餐店的后厨。
着火的原因不记得了,我就知道突然房间里有一股怪味,跟着浓烟滚滚,让我完全看不清楚,剧烈咳嗽下,眼前也开始眩晕。
陷入昏迷时,我甚至想到了死。
当时我年纪很小,对于死没有什么恐惧,和害怕,只是单纯想着,嗯可能会死吧,至于死是什么呢?不知道。
再有点意识时,是一双手抓住我的一个肩膀用力摇晃。我看不清他的脸,听不清他的声音,但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手掌,他把我背在背上,他跑得快,有点颠,但他抱得很紧很紧。
我非常非常用力的想要睁眼,想要看清楚来救我的人是谁,但浓烟太大了,眼睛太疼了,眼泪哗啦啦的流,本就不清楚的视野更模糊不清了,我只能看到他耳垂往后几公分的地方有颗痣。
好巧,真的好巧,我也有一颗诶。
#4
楼主:管理员033
[图片4.JPG]:
那些年,在我假笑着,在我假装感动的称呼那些叫不同叔叔为“爸爸”时,我其实还常常做梦。
我总是想着,
我的亲伢会是什么样呢?
如果是他,肯定不会把我丢下的。
白日里想得多了,夜里也时常梦见,就是看不见脸,梦里男人的脸上总笼罩一层白雾。那时现实奇妙的和过去梦里的画面融合一起,我被烟熏傻掉的脑子以为又做梦呢。
在注意到那颗和我位置一模一样的痣时,顿时心中欢兴雀跃,仿佛整个世界开始同时噼里啪啦的放烟花。
记得自己明明紧紧抓住了啊,可完全清醒时,他还是不见了。
陶兰平时不怎么和我讲话,我也不怎么和她讲话,那时算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我和她表达我的想法。
我高兴得和她说我看到我亲伢了,我说他从火场中救了我,我说我不能和她下去就,我说我要去找他。
那时我们还躲在一个小旅馆里,那年头手机还没完全流行实名制,不用证件就能入住的小旅馆也比比皆是。
陶兰才刚洗完头,用一条白毛巾包着头发,依靠在沙发,手里夹着一根烟,对我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吐烟,只当我在闹小孩子脾气。
我再度又和她重复一次,而她依旧头也不抬,对我的话不做任何回应,然后……我就自己走了啊。
我一直认为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所以只是漫无目的的散步,走到一个操场时,居然真的看到了那个人。
虽然我不记得他的脸,但很奇怪,我真的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一点都不懂篮球,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嘛的我居然耐着性子坐在边上的台阶上看了整整一下午。
看他抱着球灵活躲闪开想要拦截的人,轻盈跃起,衣摆翻飞间露出半截白皙腹肌,随着篮球一次次碰撞着落入篮筐,周围人纷纷欢呼,我也跟着鼓掌。
为什么鼓掌?
不知道。
反正就觉得他真厉害。
崇拜的心情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一点点滋长的,快散场时,他从别人手里接过了水,仰头大口大口喝着,喝完撩起球衣的衣摆随意的擦额头上的汗
眼看着他就要跟朋友们勾肩搭背离开,而那时对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跑过去,拦在他身前。
他可能是心情好,也可能是以前就有小孩问他讨要过零食,所以他才会随手摸摸我的脑袋,无比自然地从口袋里翻了几颗糖熟练地打发我。
“喏,吃颗糖,一边玩去吧。”
他给了我五个颗,其中两颗牛奶味的奶糖和三颗水果味的硬糖,硬糖分别是青葡萄味,草莓味,苹果味。
很甜。
是过去好多年都能记得的那种甜。
#5
楼主:管理员033
[图片5.JPG]:
后来我又去找了他两次。
第一次没看到他。我失落了很久,后悔上次应该和他说说话的,而不是被他摸了摸脑袋就像被封印住一般,太没出息了。最起码也应该问问名字的,他肯定不记得我是谁吧,毕竟那一次,他甚至都没有低头看我。
第二次还是没看到他,我从白天等到中午,一个短发的绿衣服在传球时一时失手,球直直朝我这边砸了过来。
我被那颗飞过来的球砸倒了,膝盖磕在粗糙的地面上,皮肤被擦破,渗出一颗颗血珠。
把我砸到的那个人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和我道歉,而是第一时间从情况下的衣服堆里翻找出手机,一边朝我过来,一边打电话。
我听到他叫电话那边的人叫繁山哥,说自己打球不小心打到一个小孩,人家膝盖流了好多血,问他怎么紧急处理,要买什么要,又说他爸现在在不在医院,在的话他就直接打车送他任职的医院了。对面也不知说了什么,他说了一句,叔叔在家啊?啊,这不太好吧?这太麻烦叔叔了。
我从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词。
——繁山。
我出生的老家是一个很偏僻的北方小县城,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就是繁山,山上有座据说很灵验的寺庙叫繁山寺。
老家的人每年过节,包括平时也喜欢去繁山玩儿,去繁山寺烧几炷香为家人祈福,保佑平平安安。
我当然没有去过,这些都是我后来在外地漂泊时知道的,我当时还想着,怎么还有人叫这个名儿啊,难道也是老乡吗?
电话挂了也就几分钟。
那人口中的繁山来了
居然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很难形容那种峰回路转的感觉,但我会记得很久,还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次我看到了他爸爸,眉眼处和他有几分相似,戴着细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哦,还开着一辆很贵的豪车。
具体多贵呢,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的我不太清楚,在我眼里车都一个样,但过来接我的陶兰却一眼认出来了。
陶兰那个表情我太熟悉了,一看就知道这是找到下一次的目标了,或许我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