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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宣脸色凝重,直盯着周群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群声音响亮地宣布:“陛下,密监司已经查实,那些所谓的‘平民’其实是来自各地的捕快,全都听命于刑部!”他的目光越过陈宣,与刑部尚书张子健对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魏武帝也显得颇为意外。
张子健身子不由得一颤,但身为官场老手,他努力稳住心神,故作镇定道:“周群,你的指控未免太过分了,难不成你认为这些都是本官指使的?”
周群连忙拱手,急声道:“下官不敢妄加揣测,但这些捕快潜入宁德后,先是炸毁观星楼,又散播倭寇谣言,极大动摇了民心军心。即便他们并未勾结倭寇,其行为也足够判处重刑!因此,九皇子的处置并无不当,对于此类违法乱纪之徒,必须严惩不贷,以示警戒!”
张子健闻言,心中腾起怒火,更对周群那阴阳怪气又带点傲慢的口吻感到不悦。
然而,他顾虑若继续争执,只怕会给周群更多把柄,最终引火烧身,揭露自己这个背后的主谋。
但张子健的固执不亚于四皇子魏丕,他怎肯就此屈服,转而向魏武帝辩解道:“陛下,即使那些人罪该万死,可先斩后奏乃藩王特权,九皇子未经朝廷批准擅自行刑,这无疑是越权行为!”
魏武帝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问,从容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尚书,你曾是大魏的昭勇将军,亲历战场。如果面对类似情形,你会如何决断?是坐视谣言四散,军队士气低落,百姓惊慌失措,还是当机立断,严惩叛国者,重振军心民心?”
“这……”张子健一时语塞。
魏武帝沉声道:“张尚书,年轻时你也曾因冲动铸错,但朕正是看重你雷厉风行、不拘一格的作风,才一步步提拔你至正二品刑部尚书之位。如若当初朕对你亦是苛责至极,你哪有今日的地位?”
张子健闻言全身一震,连忙跪伏在地,“微臣铭记陛下昔日的知遇之恩与提拔,臣……无话可说。”
望着张子健惶恐退至一旁,陈宣心中暗自冷笑,满是不屑。
自始至终,陈宣就不赞同张子健的计策,在他眼中,这位风光无限的刑部尚书实则无能之辈。
陈宣早已预见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密监司的眼线遍布大魏,即便是偏远的幽州,只要陛下有密监司这双眼,万事皆能洞察秋毫。
寒食午宴之后,陈宣察觉到魏武帝对他们一党的暗暗打压,曾多次叮嘱四皇子魏丕安抚部下,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陈宣的策略是静观其变,让大皇子魏明与九皇子魏阳相斗,毕竟二者间有着深仇大恨。
起初,四皇子魏丕还算听话,行事愈发谨慎。可惜不久,他的不安分本性又暴露无遗,见到张之洞回京,又开始耍小聪明。
这时,与四皇子气味相投的张子健跳了出来,为讨好四皇子,接连献计谄媚。
若非自己竭力阻止,四皇子险些采纳了刺杀张之洞这般愚蠢的计划,陈宣对这两个蠢材也是无可奈何。
陈宣心中充满矛盾,既希望四皇子能更聪慧,配得上他的封号,又害怕四皇子过于聪明,难以掌控。
但无论如何,此次计划失败的责任不在于他,陈宣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继续观赏这场精彩的权力游戏。
此刻,张子健无言以对,接下来的重头戏落在了最后一位发言者——兵部尚书陆鼎轩身上。
两个多月前的寒食午宴,周群一直是背后的策划者,魏武帝则稳坐钓鱼台,掌控全局。而今天,朝堂之上,周群主动站出来,轮到他来抵挡文武百官的唇枪舌剑了。
不待陆鼎轩开口,周群便毅然决然地挺身上前,坦率地向陆鼎轩拱手道:“陆大人,得罪了。您之前提到九皇子暗中加害督军窦成林将军,这事是否有确凿证据呢?”
“自然有!武节将军窦成林遇害前,曾秘密送来书信,信中详细揭露了九皇子用蛊毒威胁利诱,一再违抗朝廷律法的事实!这还不算铁证?”陆鼎轩语气冷硬地回应。
“可是,据我派往的密监司人员回报,窦督军实则是为了私怨,故意刁难宁德军主将柴郡生和九皇子,甚至计划借助倭寇之手除掉二人,并意欲使宁德的百姓陷入万劫不复,此等行径比通敌卖国更难以宽恕!”周群反驳道。
陆鼎轩眉头紧锁,手指周群,质问道:“你这是无端猜测,诽谤他人,你的证据何在?九皇子谋害之事,可是窦成林亲笔所写,且窦成林最终战死疆场,再次证实了这一事实!”
周群依然镇定,从容道:“陆尚书莫怒,我这里同样有一封书信,也是窦督军的手笔,只是这封信是半年前密监司截获的。信中提及窦成林暗中帮助兵部官员陆方正,贩卖倭寇火药之事……”
陆鼎轩闻言,脸颊微微抽搐,因为他清楚,这事确实是弟弟陆方正所为,并非周群凭空捏造。
见陆鼎轩面色变化,周群冷笑道:“这信中还提到,协助走私火药的商船,正是出自幽州首富钱家的船队!陛下,请您亲自过目……”
周群边说边双手捧上书信,内侍急忙上前接过,呈给了魏武帝。
魏武帝匆匆浏览,心中却满是疑惑,因为信中并未提及任何走私火药之事,仅是一些日常案情的记录。
然而,魏武帝瞬间悟出其中关节,假装愤怒地哼了一声。
见到魏武帝的怒容,陆鼎轩更加心神不宁,这时周群又开口:“陛下,密监司还查出武节将军窦成林涉及的其他案件。在其担任大魏水师副都督期间,多次滥用职权走私军火,且向上级行贿。”
周群说到“行贿上级”四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并瞥向陆鼎轩。
陆鼎轩心知肚明,窦成林之所以能连连升迁,正是因其“通人情”的手段。
“陆鼎轩,陆尚书,你可真是培养了个‘好’弟弟,‘好’下属啊?”魏武帝冷声道,锋利的眼神比言语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