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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35

作者:三傻二疯字数:2391更新:2024-10-05 18:28

,数十年变法所积聚的势能也绝无可能星火燎原,闹到那种地步。

说实话,一祖一孙来回唱和,简直是配合默契,天作之合,变法能遇上这么一对活宝贝,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命数呢?

当然,皇帝是不会喜欢这种命数的。他也绝不会与叛逆争论权力崩塌的责任问题。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指责他人。皇帝厉吼着骂出了最尖锐,最严厉的指责:

“忘恩负义!数典忘祖!与国同休的公府,居然出了你这样的逆贼;我朱家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恬不知耻,要行此不道之事!穆氏十八代的先祖,在地下也不容得你,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你,你要行此司马昭之事……”

说到一半,真君的声音随之喑哑,只有呼呼的喘息,显然是病情又在进展,连神智也再难维持。不过,狠辣不在话多,虽然只是有气无力的寥寥几句,却说得穆祺面色微变,大受刺激。

自然,他并不在乎什么数典忘祖的斥责,但所谓“司马昭之事”、“国公府出逆贼”的指控还是太过分了,政治杀伤力比一切辱骂都更加厉害,实在无法容忍。他断声开口:

“陛下指责我,我不敢回驳。但我可以向陛下作保,我从始自终,绝没有半点图谋皇位的意思!若有违此誓,天厌之,天厌之!”

政治的阴谋诡计走到现在,大概区区一句誓言已经抵不了什么了。但身为穆国公世子——不,“谪仙人”,向天发出的毒誓,却莫名有一点分量。修道多年的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大概也不能不信上几分。

他喘着气出声,语音已经含混:“你,你到底想谋求什么……”

“我不想谋求什么。”世子道:“陛下不是相信命数么?那我就明说了吧,我手持这本‘神书’到此,正是为了声明的意旨——皇帝的天命已经终结,皇权的时代已经结束;我受命来终结这以天下奉一人的独治体系,而并非与陛下这一家一姓为敌。无论皇位是姓朱,姓赵,还是姓博儿只斤,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或者说,恰恰因为陛下姓朱,我还不能不有所假借……”

他缓缓呼吸,垂头以长袍遮挡面部可能有的一切表情,隔绝外界的窥探:

“我知道陛下恨毒了我,念念不能释怀。但就算没有外人从中插手,一切都任由皇室摆布,难道大安就能千秋万代,永久延续下去么?陛下既然喜欢窥探未来,那我不妨坦然告知——即使我束手旁观,全无动作,大安也不过就是七八十年的寿数了;到时候天崩地裂,女真南下,就不再只是区区的改朝换代,而是神州陆沉、中原腥膻,亡天下的大事!别的不说,五胡乱华之后,西晋司马家是什么样的下场?我恐怕陛下子孙的境遇,要比司马氏惨上千百倍不止!”

“天下基业不是陛下一人的基业,是高祖皇帝、太宗皇帝的基业。要是真的恋权不防,沦落到子孙夷灭、香火断绝;后世归为胡虏,汉家衣冠亦不能保全的地步,陛下千秋万岁之后,有何面目见高皇帝于九泉?!”

“你,你也有脸提高皇帝……”

“我怎么不能提高皇帝?”穆祺厉声道:“陛下既然知道我手持天书,难道就真以为我没有雷霆手段吗?我为什么要苦心经营,与陛下虚与委蛇到现在?无非是因为高皇帝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的功业不能抹杀,所以千方百计,总要为高祖保存血裔!陛下一意孤行,则子孙必不能保全;如果我的谋划成功,或者还有一线的希望。孰轻孰重,圣上也应该能够明白。”

这一句话声色俱厉,既是强力回驳,也是发泄多年以来投鼠忌器的郁气——现代人最擅长的其实是掀桌子,但因为种种顾忌、条条约束,他却不能不在朝廷这趟浑水中和光同尘,勉力适应封建时代扭曲而压抑的体系。如今被反复质问,终于畅所欲言,一泻心结:

就算以私恩而言,他费尽心机保一份长久平安,也算对得起朱家赐予穆国公府的恩典了!

也不知是义正词严,无力回话;还是理智涣散,再也不能理解外界的信号。心声通道中含混的额了几声,终于归于沉沉的寂静。至于皇帝最终的心绪,大概亦只能求之于茫茫大荒了。

穆祺深深叹一口气,再次拜了下去。

·

半个多时辰之后,李时珍终于匆匆赶到了现场,满头满脸犹自是灰尘仆仆。他推开众人入内,伸手在皇帝的鼻端试了一试,随后在手腕上搭了片刻,面色悚然而变。他回头望向匍匐在地的众人,慢慢摇了摇头。

刹那之间,阁中哭声大作,竟仿佛连宫殿都在震动!

第149章料理(下)

相较于前面几回试探性的哭泣,这最后一次的嚎啕最为激烈,也最为真切;诸位重臣早就做好了准备,先前虽尔趴伏在地烘托氛围,却暗自收声低头,悄悄地节省体力;甚至找太医要了红枣与参片,含在口中调养精神。等到皇帝龙驭上宾的消息一出,立刻自投于地,捶胸顿足,嘶声竭力的嚎啕了起来!

这样全身投入、拼尽力气的哭法,礼法谓之“擗踊”,正是大臣为国君哭灵的礼节,真正是悲哀不能自已,要在痛苦中晕厥当场,随先帝一起去了的阵仗。但如此阵仗毕竟不能持久,等到几位年老的重臣哭得满脸涨红气喘吁吁,人参效力已经再难支持,当头的闫阁老许阁老见好就收,立刻扑过去扶住了同样摇摇欲坠的裕王,哀声劝慰:

“皇上!皇上还是要节哀顺变,保全龙体才是。天下这么多的大事,都要皇上一一裁夺!”

听到这一句“皇上”,其余伏地哭灵的人浑身一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白发散乱的两个老头。说实话,中枢重臣共事多年,彼此间未必没有龃龉;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得不从心里头服这两位老前辈——怪不得人家能宦海沉浮几十年不倒,你看看两位多会讨人喜欢!

“皇上”!“皇上”!——多么动听的称呼,多么恰当的逢迎!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就让这两个老登抢在了前头呢?

裕王——不,嗣皇帝哭得发晕,听到“皇上”两个字还不觉愣了一愣,仿佛做梦也料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但呆滞片刻之后,饱读经论的嗣皇帝还是反应了过来,立刻摆手:

“阁老谬言,阁老谬言!天下大位,祖宗基业,小子怎么担当得起!再说,父——先帝也未有遗命,更不能僭越;还是另择贤能,承继大统……”

“正是要顾及祖宗的基业,才要请皇上早正大位,以安人心。”闫阁老坚持道:“再说,大行皇帝虽然病发突然,口不能言,但临终时派人召陛下入宫,传位之意,已经是昭然若揭了!陛下若再谦让,奈江山社稷何?”

真是顶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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