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博士,此时此刻,萧某不禁要问了,如此惠民利民之举,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与民争利了?”
“而且,淳于博士这连具体事实都没弄清楚就胡乱开口谏言、弹劾的习惯,是不是也该改改了!”
萧何的话,轻描淡写,似乎就是在简单的回答淳于越之前的提问一般。
可淳于越此刻已经彻底被之前萧何口中那一斤一钱的价格给彻底怔住了。
他压根没听明白萧何后面说了什么,而是在原地楞了半天之后,忽然直接面红耳赤的大吼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哪有这样办事的?”
“这摆明了就是赔本挣吆喝!”
“如此一来,那些原本依靠贩盐、制盐而活的百姓当如何?”
“公子渊,你这等罔顾百姓生计,实乃不义之举,有伤天德啊!”
这话一出,顿时朝堂一阵哗然。
而最激动的莫过于淳于越身旁的扶苏了。
他一想到自己家六弟过往那些事迹、手段,顿时心头一阵发颤。
他猛的看向上首,高声喊到:“六弟,留老师一命吧!”
原本还在被淳于越那番话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朝臣们,听着公子扶苏这脱口而出的话,彻底忍不住了。
噗嗤、噗嗤……
好家伙,这些人是彻底绷不住了是吧。
一个个的憋笑憋得这么厉害。
不过,在朝臣们看来,确实可笑啊。
你公子渊的名声到底得臭到啥程度,才能让公子扶苏脱口而出这番话来啊。
看来公子渊过往那些狠辣手段,可谓是深入人心了啊。
不过,他们笑归笑,上首端坐的赢渊忍不住了啊。
不是!
诽谤!
他诽谤我啊!
好你个扶苏啊。
枉费我赢渊对你这么好,甚至连你要包庇聚贤堂里那帮子六国余孽,我都当做没看见了。
结果呢!
你居然在朝会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我台?
我啥时候要杀你老师了?
“咳咳!兄长!可莫要说什么胡话!我何时说要杀你老师了?”
“这大秦谁不知道我赢渊宽厚待人、与人为善啊!”
“有些话,还请兄长三思啊!”
赢渊这怎么着也是要挽回自己形象的,当然得硬着头皮来啊。
甭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信了。
至于其他人,若是不信的话,自有锦衣卫上门跟他们谈心,并让他们转变观念的!
可这话一出,彻底把一应朝臣们给干懵了。
甚至连打算豁出去跟赢渊干上一场的淳于越,这会儿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上首那位英姿勃发的大秦公子。
宽厚待人?
与人为善?
乖乖!
这八个字,哪一个字跟你公子渊能扯上关系了?
你所谓的宽厚待人,不会是厚葬的意思吧?
反正人都死了,家也抄了,厚葬一下也无所谓?
还是说,你所谓的与人为善,就是不杀直接流放三千里?
这些搞法,才符合你公子渊的作风吧?
而且,众人这时候还注意到一个事情。
那便是,这位素来肆无忌惮、杀人诛心的监国公子,居然被公子扶苏劝住了?
这很难得啊!
这世上,除了始皇帝陛下,居然还有人能劝住这个倔种公子?
可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呢,赢渊忽然双眸一缩,满脸冷意的看向了淳于越。
“淳于博士……”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声称呼,原本还有些喧闹、嬉笑的朝堂,瞬间凝重了起来。
甚至不少胆子比较小的朝臣,眼睛都快闭上了。
实在是这位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宽厚待人”“与人为善”的监国公子,那气势居然让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在场的朝臣,多多少少都是一路跟着始皇帝走过来的老臣了。
原本他们都以为自己快忘了始皇帝陛下的模样了。
可赢渊这股子气势一起,瞬间就让人想到了那位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始皇帝。
二者不愧是父子,这股子气势真就一模一样!
令人窒息,还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肃杀,宛若下一科便会刀斧加身一般!
公子扶苏,这会儿直接苦笑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办错事了。
似乎六弟本就没有为难之意,反倒是因为自己这番话,让六弟生气了。
唉!
公子扶苏这会儿心里也在发苦啊。
他固然如今对于儒学之中的有些东西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可淳于越、叔孙通这两位老师,他一直都是认的。
对方二人这么些年的教导之恩,他们之间的师徒之情,他同样也是认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之前才会脱口而出那番刀下留人的话来。
可如今看来,自己冒失了啊。
自己救人心切,反倒是让他们兄弟俩都陷入到两难之敌了啊。
“淳于博士,本公子身为大秦公子,蒙父皇信任代为监察天下、监理朝政。”
“结果,你无凭无据之下,胡乱弹劾,肆意诽谤!”
“你觉着,本公子该怎么处置你?”
赢渊的这番话,说得很慢。
慢到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话语之中那扑面而来的杀意!
除了...李斯。
李斯抬头看了眼赢渊,嘴角微微一勾。
哼!
老夫倒看你要演到什么时候!
别人可能没发现,但李斯却发现这位监国公子此刻虽有杀意,可没笑。
没错,没笑!
仅仅只是这一个理由,便让李斯确认,这监国公子并没有胡来。
杀人,不是不行。
但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手段。
淳于越可不同于赵高等人。
赵高虽然名为中书府令,似乎比起淳于越这个毫无实权的博士要强上不少。
可实际上,所谓的中书府令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而已。
所有的权利,都来自于圣眷。
但淳于越不同!
公子扶苏之师,这事儿暂且放到一旁。
单说他那儒家大贤的身份,那可是早已名传天下了的。
若这等博学之士,真被赢渊在朝堂之上如同之前杖杀赵高那般直接活活打死,那怕是天下士子都会寒心。
甚至以后大秦本就暴戾的名声会愈发不堪。
那可就太不值了啊。
可如今看来,还好,公子渊至少没慌了手脚。
至于剩下的?
呵呵,老夫法家之人,何必在意儒家一条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