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淳于越这番话,别说赢渊了,连一众朝臣们都楞了半天。
啥时候,这淳于越成了这为民请命的清官了?
赢渊更是使劲儿眨了眨眼睛。
本公子这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大反派了?
还是那种“站在人民对立面”上十恶不赦的那种?
乖乖,要不是赢渊清楚的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怕是这会儿冷汗都得吓出来。
可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政策到底做了什么的赢渊,此时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淳于越。
谁还不是个乐子人呢?
他也想看乐子来着。
至于说上去对线?
呵,真当他赢渊孤家寡人一个?
这不,随着一举“淳于博士,此言差矣!”,身为大秦九卿之首的萧何萧奉常,站出来了。
萧何此时可不是平日里在公子府里的玩闹模样了。
身着一身整齐官服的他,先对着赢渊规规矩矩一礼,而后才转身看着淳于越朗声道。
“淳于博士方才言称公子所设盐铁专卖一事,乃与民争利、激发民愤之举。”
“此言在萧何看来,实乃滑天下之大稽,大错特错!”
萧何这话一出,一众朝堂上的官员们看萧何简直跟看疯子似的。
妈耶,这人这么猛的?
要知道,淳于越别看在赢渊这儿不受待见,可怎么说也是儒家显学当中的头面人物啊。
同时,淳于家本就是诗书传家的大族。
别看冯家还有一应世家勋贵为了些许利益各种蹦跶,实际上淳于家在老家同样一言九鼎来着。
只不过人找了个“诗书传家”名头包裹自己,同时注意维护自己的名声罢了。
论实力、论底蕴,淳于家可不是不输一般世家的。
但另一边呢,萧何别看被公子渊一把从沛县主吏掾的位子上直接提到了九卿之首的奉常之位。
可实际上,没人觉着萧何就能坐稳这位子。
按众人的想法来看,你这平步青云的幸进之辈,就该老老实实的苟上几年。
等慢慢的熟悉工作了,也熟悉流程了,再想着开始做点事情。
结果呢,这萧何居然对上了淳于越?
要知道,淳于越可是博士啊!
虽然大秦的所谓博士,实际上就是个没有实权的荣誉一般的顾问头衔。
但也正因为如此,但凡能拿下这头衔的,那是真的有把子学问在身上的。
说白了,所谓博士,指的就是博览群书之士!
结果呢,一个屁都不懂的沛县小吏,站出来对着淳于越这个博士指指点点?
好家伙,一众朝臣们果断的意识到,今儿个他们也有乐子看了。
啧啧,这不仅仅是派系、利益之争,同样也是新老之争啊。
打起来、搞起来,我们要看血流成河!!
而冯杰要不是死死掐在自己大腿上,这会儿怕是得笑出声来。
不能笑!
难得有个头铁的傻子站出来吸引火力,可不能再把视线弄到自己身上了!
而情绪最激动、最生气的那自然是淳于越了,他满脸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你…你个小吏出身的黄口小儿,居然说老夫大错特错?”
淳于越是真的气着了,以致于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要知道,淳于越过往那可是盛名在外的大儒啊。
甚至,连大秦公子当中名声最好的公子扶苏都是他淳于越的弟子,更是被他教导得一副君子做派。
公子扶苏的仁德之名,天下谁不知道?
结果呢,突然冒出来个小吏出身的人就对着自己指手画脚,这特么的不是看不起他麽。
而看不起他,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淳于越难受不难受的,赢渊不在乎,他只在乎萧何赶紧上。
他也要看血流成河!
另外,他也知道,这实际上就是萧何展示自己的舞台。
自己只要看着,然后适时的送上掌声,就足够了!
萧何不愧是有大气魄的,面对这等场面,不仅临危不惧,反倒是一脸坦然的走到了大殿正中,坦然道。
“淳于博士儒家学问做得再好,那也与我大秦朝堂政务没关系!”
“既然如此,那偶有错谬,实不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不过既然淳于博士心忧国策,那萧何作为奉常,倒也不介意出来跟淳于博士当面对质。”
“首先,萧何有一问题,还请淳于博士解答!”
“萧奉常请讲,老夫自会回答!”
淳于越冷哼了一声,勉强开口说道。
不怪他这么说啊,因为他方才反应过来了。
他刚刚一声“黄口小儿”,实际上已经坏了规矩了。
萧何乃是奉常,品级远高于他这个博士。
结果,他在朝会之上称呼其为“黄口小儿”,这要是被对方抓着痛脚发难,他还真得认栽。
可他哪里知道,赢渊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事儿。
或者说,这些小事儿,实际上都被记在了一本账上,到时候一起来算。
这不,萧何自己应对的也挺好。
“萧何想问,淳于博士可知三日前市场上正常售卖的盐价是多少?”
此问一出,淳于越懵了。
盐价?
他淳于越,作为淳于家家主、堂堂大秦博士、公子扶苏的老师、当代大儒……
盐价这事儿,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连厨房都没进过,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儿?
不过,淳于越不觉着是自己的错,在他看来,这就是萧何无理取闹。
这种问题,放在朝堂上岂不是瞎胡闹嘛。
可他可以不回答,但大司农阳烨却不能干看着。
其他人不知道还事出有因,可若是连他都不知道,那事后甭管是哪边赢了。
到时候怕是都会找自己的麻烦。
因此,他只得在一旁沉声回答道:“据本官所知,当是一斤三大钱!”
萧何冲着出声的大司农阳烨点点头:“大司农果然慧眼如炬。”
“那诸位同僚可知道,今日的盐价?”
众人这时候也不傻,当即就明白,十有八九这问题就出在这盐价上了。
因此萧何也没指望他们回答,而是笑着给出了结果。
“今日盐价,一斤精盐,为一个大钱!”
“不可能!”
淳于越当时就炸毛了!
这种事儿,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