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听萧何这么一说,不仅没觉着意外,反倒是莞尔一笑。
“奉常所言有理,平亦认同。”
“可,若是公子一封手令送过去,让军士们轮流休沐呢?”
“嗯?”
听着陈平这说法,赢渊先是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你个陈平啊。
贼还是你贼啊。
休沐!
以往,朝堂上的官员是有正儿八经的休沐的。
说白了,就是怕那些官老爷累着了,隔上一段时间便让其回家舒坦两天。
可军队之中,却从未有过正儿八经的休沐来着。
陈平这下,算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了。
“公子容禀,据平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军中虽无正儿八经的休沐,但类似的假期,实际上本身就有。”
“只不过那都是军中将校根据守备、操练的实际情况一手安排的。”
“于外人而言,仿若军营天天有人操练、守备,可实际上,军营之中却是轮流在休憩!”
“只不过,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头而已!”
陈平说到这里,明明看不见,却缓缓的环视在场的众人。
“以平看来,不妨把这个默许的营中休养,改为正儿八经的休沐。”
“休沐的天数,从之后的营中休憩时间里补回来就是了。”
“而对于军士而言,能正大光明回家与家人团聚,那哪怕之后休憩时间要还回去,他们也是乐意的!”
陈平这话一出,其他人怎么样还不好手,可赢渊整个人都觉着不对了。
娘希匹!
你丫怕是跟老子一样穿越而来的吧?
你知不知道老子听到调休两个字就过敏?
还特么对方乐意?
淦!
他们有谁敢不乐意麽?
一想到千百年后被打工人画在小纸人指指点点的调休要从自己手里诞生,赢渊就恨不得这会儿就给这瞎子两脚。
可赢渊的应激反应,终究只是他个人的一点小情绪。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事儿可就太妙了。
“好!”
“此计甚妙!”
“若有这休沐假,那军士们必然会欣喜万分的把公子赐下的精盐带回家!”
“那这精盐之名,可就越传越广了!”
陈平闻言笑着补充道:“不仅如此,还坐实了公子勾结军伍之名!”
没错!
这才是陈平此计的核心。
既然赢渊想要送些把柄送到世家勋贵手里。
那他这位毒士自然就要掏出个大的来。
之前那点事儿,什么造纸啊什么侵占王家土地啊,那实际上都能说成是私人恩怨。
可如今勾结军伍,这事儿可就大了啊。
关键是,这次赢渊乃是送出去了五车精盐啊。
市面上压根别说买到了,连见都见不到的上好的精盐,就这么直接送过去了。
这明面上是打响了精盐的名声。
可实际上呢,对于世家勋贵来说,岂不是坐实了赢渊勾结军伍的名声?
不然,何必下如此重本?
“陈先生之计甚妙,但还不够!”
赢渊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陈平就是陈平啊!
这事儿坑人归坑人,把柄也是结结实实给出去了。
但实际上呢,精盐的名声也打出去了啊。
最重要的是,实际上陈平却把握住了赢渊最重要的目的。
赢渊在乎的是什么军方的支持?
狗屁!
他就是个咸鱼精而已!
他在乎的是,精盐的名声起来以后,他就可以卖精盐了。
但在不知道精盐成本的情况下,谁会觉着这东西能便宜到几乎没有成本?
也就是说,到时候所有的罪名,那都是可以轻易洗刷干净的。
换个说法就是,一旦这些罪名被世家勋贵们告到父皇面前,他是绝对能够脱身的。
那么……反过来世家勋贵就不好脱身了啊。
毕竟,他赢渊,再怎么样,那也是堂堂秦国监国公子啊!
他爹,始皇帝,嬴政!
怕个卵!
扶苏眼见着自家六弟说了一句还不够之后就不说了,急了。
“六弟,老六,你不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啊!”
“你最近折腾的事情已经不少了,消停会儿吧!”
“就陈先生现在安排的这些足够了!”
不怪扶苏紧张啊!
实在是赢渊的黑历史太多了。
他是真能搞出好些出人意料的破事儿出来。
关键是,好几件事儿,最后稀里糊涂的居然就落到了他这个当大哥的身上来了。
瞧瞧在座的人吧。
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就不说了,萧何、曹参二人入朝这才多久啊。
但二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白发都生出来了。
陈平呢,目不视物的瞎子,都被赢渊拉着出谋划策。
自己,这个原本只谈风月诗歌的帝国公子,如今要不是练出了一副好身板,怕也扛不住这不断往头上压的工作啊。
反过来看赢渊呢。
呵呵,把自家大哥还有一众“老弱病残”部下给用得团团转的他,居然还有时间在府邸后院挖了个池塘。
他居然在学着钓鱼!
这尼玛.....
天知道前两天扶苏听到这消息的时候。
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没有把自己那把命名为“德”的佩剑,直接抡出风声砸在赢渊身上。
所以,如今但凡感觉到赢渊要搞什么大事,扶苏都觉着头皮发麻。
好在赢渊这次没开玩笑,而是双目微微一眯,看着众人沉声道。
“我想借此机会,施行大秦盐铁专卖!”
“以后,大秦的盐铁两项,只有朝廷可以售卖!”
“其余任何人等,一旦涉及此事,杀无赦!”
赢渊这话一出,满堂皆静!
众人怎么想都没想到,赢渊居然借着这机会,来了条“国策”!
没错!
这就是国策!
而且,还是以监国公子身份推动的国策。
关键是,这条国策,显然,是带血的啊。
光听最后那“杀无赦”三个字,就知道赢渊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条政令的下达,会经历何等的腥风血雨了。
但是,眼前这位公子,就是这么毅然决然的说出来了。
显然,他不是来征求意见的。
而是,他已经想好了,就要这么干!
但落在其他人耳朵里,他们却觉着满心只有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