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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
“我想听听你对本案的想法。”
尽管正身处东埠警局的地盘,检察官却不管是否隔墙有耳,不讲情面地评判起来:
“郑彬一门心思完全在荣队身上,今天的表现着实有失水准。”
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可能被人依样学样讲给一队长听,他继续说道:
“破案限期近在眼前,首次专案组会却组织失当,既没有达到鼓舞士气的效果,也没能完成汇总线索的目的,几乎浪费了整个上午。我对此很是失望,利用这段时间,我本可以处理更多工作。”
映在检察官身上的光影突然晃动了一下。
一个人影从门边缩了回去。
王久武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是深色制服一角。
“贯检,请您不要这么讲,”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褐眼的青年委婉提醒道,“这次专案组会很有意义,荣队带来了不少有用信息。”
“确实,专案组获知了‘落海’的由来,也获知了冬节系列案疑似为‘沉海秘社’所作。”
贯山屏对这点给予肯定,但脸上表情依旧严肃,“然而缺少实证,多是推测,线索未得梳理,结论浮于表面。荣队更是失陷于自己的回忆,我提出的几个疑问,都未能获得有效答复。”
“您没明白我的意思,”王久武压低音量,“这次专案组会的‘意义’,正是令我们认识到沉海秘社的‘恐怖’:它已深深植根东埠,凭借‘落海’与‘海大王’两股合力,足以将任何一个东埠人转变为信徒。听起来或许有些夸张,可荣队的经历就是例证。”
他有意把“任何一个东埠人”咬得很重。
贯山屏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明白了青年的话外之意——七队的解散,恐怕并未阻止沉海秘社对东埠警局的围猎与渗透。
保持身体不动,褐眼的青年转了下眼珠,示意检察官留意会议室大门。
贯山屏便稍微侧了下脸,果真看到一道被阳光拉长的黑色人影,真切地映在入门之处。
——此时此刻,有个偷听者浑然不晓自己已然暴露。
然而人影变形严重,无法辨清特征。贯山屏仔细观察过后选择放弃,转而朝王久武做了个唇型:
“能看出是谁吗?”
基金会顾问点了点头。
但不及他回答,门外走来一阵脚步,一个内勤女警现身,开口却是朝着门后:
“您在这儿啊,不进去?”
被问话的人猝不及防,啊了一声,“进去?哦我路过,路过。”
“可还行,四队的人正找您呢,五分钟后开组会,您这是又忘了?”
“我给忘了!马上去!谢谢啊!”
——正是林深的声音。
不知何时折返的四队长,意识到自己暴露之后,慌慌张张地跑远。
沉默地对视一眼,贯山屏与王久武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林深是东埠本地人。
“借一步说话。”青年提议道。
两人遂决定将讨论地点改在贯山屏的黑色吉普车中。
……
几分钟后,楼前临时停车场。
跟在贯山屏身后来到吉普车边,王久武轻车熟路地拉开车门,正欲蜷身坐进副驾,车座垫上一抹金属反光打断了他的动作。是个打火机,银色外壳满刻浮雕,形状趁手,拾到掌中顿觉触感舒爽,既是实用工具,也是漂亮把件。
之前几次蹭车都没见过这个打火机,王久武有些疑心,问了一句,“贯检,您吸烟?”
此时贯山屏正把报告摊开在方向盘上,注意力不在这边,随口回应,“几年前戒了。”
“那这不是您的东西?”
青年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噢,别人落的,不必在意。”
对于车上多出的打火机,检察官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疑惑,随手从王久武手中接过。他的指尖因此无意中触到了青年的掌心,勾得对方心里一颤。银色异型打火机衬得贯山屏手指愈显修长,王久武的双眼不自觉追随起他手的动作,看着打火机在男人指下一转,被放上副驾驶座前显眼的地方——
基金会顾问一个激灵。
与本人性格一致,贯山屏言行举止俱受强迫性思维影响,行事讲求规整严正,给人以一丝不苟的细慎印象。然而眼下他不但没把打火机收进储物箱,甚至就这么随手放在外面,是为什么?想必是为了方便遗落打火机的人一眼即能看到,接着将它收回。
想到这儿,王久武微微皱眉。
既然贯山屏没有暂时代为收起打火机,是否可以说明,那个人很快还会再来坐车?
意识到这一点后,紧接着,更多违和细节于青年眼前涌现。
副驾的车座靠背并非直立,而是向后倾斜了一个角度。
——在那个人下车之后,贯山屏居然也没有将椅背复位。
敏锐多疑如检察官,自然不会是一时疏忽未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觉得这个动作是不必要的。
——那个人经常乘坐贯山屏的车,而且总是坐在副驾驶座。
推理到这里时,褐眼的青年胸口隐隐涌起一阵揪紧的感觉。
显然,那个人和贯检的关系十分亲近。
会是谁?
贯检应该没什么挚友,唯一的女儿则还不到可以坐副驾的年纪。
所以什么人能经常与贯检同乘?
会是谁!
一时间想不出个明晰的人选答案,王久武如坠云雾,胸口难受的感觉更是有扩散的趋势。原本尚可忍受的憋闷感愈发明显,膝盖顶着储物箱十分不适,王久武把椅背又往后调了调,好让自己一双长腿能舒适窝进副驾的空间。
那个人只比我矮一些——他突然意识到。
身形如此高大,估计是一个男人。
贯检应该是异性恋……常坐在副驾的那个男人,大概和他不是恋人关系……
然而王久武并未觉得释怀。
一个男人,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却能和贯检亲近至极。副驾的车座为那个人保持着最舒适的状态,他惬意地躺靠在上,手里还把玩着物件。贯检开车的时候不喜欢聊天,但那个人可以不时扭脸,看一眼身边人专注的侧颜。
辛甘味道滑下咽喉,至心灼烧。褐眼的青年以前就已曾尝过这种滋味。
他凭什么能和贯检如此亲近?
他——
“王顾问?”
王久武一晃神,这才从名为嫉妒的情绪中脱离。用力捏了捏眉心,他挫败地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因贯山屏而胡思乱想。
“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身旁的男人关切询问。
看着检察官手中摊开的报告,青年想不起这人刚说了什么,只好心虚一笑,“抱歉,没什么大问题,请您继续。”
“难受的话就直说,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