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闻言,顿时眉目皆立,喝道:
“奉先乃是吾儿,父为子纲,岂有儿对父动手之理?
念你二人跟随我多年,此番不追究,若有下次,就拿你二人首级祭旗!”
见董卓如此不相信,李傕继续说道:
“国师要杀便杀,我李傕一心忠于国师,虽死无憾!
只是怕国师被那吕布小儿蒙在鼓里,日后恐遭不测!
国师莫非是忘了昔日丁原吗?
那吕布也曾认丁原为父,但最后还不是为了一匹赤兔宝马和些许珍宝锦缎便手刃了丁原?”
董卓自然是记得丁原。
这老匹夫先前曾与自己处处作对,但碍于当时有吕布在其侧,自己不能将他怎么样。
但后来自己便将吕布收买,而吕布的投名状则是丁原的首级。
再回想起前不久在王允府上,因为自己未能将貂蝉赏赐给他,吕布便对自己怒目而向的场景。
董卓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能够看出,吕布对貂蝉尤为喜爱。
那吕布昔日会为了珍宝对丁原动手,如今谁又能敢保证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动手?
如今董卓虽是万人之上,但除了天下诸侯之外,长安城内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他性命。
先前曹操刺杀未成之后,董卓便更是提心吊胆,毕竟自己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实属不易。
思前想后,抱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想法,董卓抚须喃喃道:
“这长安乃是我董卓的长安,长安之内,不管是人还是珍宝,只要是我董卓看中的,又怎有其他人敢打主意?
你不过是一介空有蛮力的匹夫,竟也想抢我董卓看上的东西!
奉先吾儿,若你真的敢对为父动手,咱家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言念及此,董卓双眼微眯,觉得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此事咱家已知晓,你二人可先退下,切记莫要再向其余人等谈论此事!”
李傕和郭汜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在董卓心中埋下。
而董卓又是多疑之人,此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他二人只需安心等待,即便之后此事未成,但董卓绝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信任吕布。
二人道了一声遵命之后,便离开了相国府。
而董卓也在沉思片刻过后,吩咐手下去令吕布速来相府。
“奉先啊奉先,你武艺天下无双,咱家自认对你不薄。
但你若是真有犯上之心,我要杀你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
仅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接到董卓消息的吕布便匆匆赶来相府。
一路上,吕布也曾试图向小厮询问到底是所为何事。
毕竟大战在即,莫非是长安城内又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图作乱不成?
但那小厮却只是支支吾吾,一味的催促着吕布快些。
待到吕布走到相国府内,便看到坐于主位之上的董卓阴沉着脸看向自己。
“义父,这个时候唤孩儿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董卓冷眼看向吕布,见吕布甲未离身,便问道:
“长安城内太平无忧,吾儿何故还带甲而来?”
吕布并没有听出董卓语气中的不满,而是如实说道:
“如今大战在即,军备一事万万不可松懈。
方才孩儿正在城外大营内操练士兵,听闻义父相诏,便匆匆赶来,并未来得及更衣。”
董卓上下打量了吕布一番,出声道:
“吾有奉先在,万事皆可高枕无忧!
只是听闻那刘牧手下有一支重骑兵所向披靡,奉先大意不得。
孤听闻奉先手下有八健将,个个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此番征伐上党郡,奉先可携你部下八健将一同前往。”
吕布想起方才小厮慌张的神情,有些不解道:
“义父,近来长安可是要有什么异变?”
董卓啧啧一声,皱眉道:
“只要孤还在长安一天,长安内有谁胆敢放肆?
奉先还是先想好如何攻下上党,平定逆贼吧,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
董卓此番言语,并没有直面回答吕布的疑问。
而正因如此,也让吕布更加觉得,长安城内恐怕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思前想后,吕布还是说道:
“义父无须为我担心。
在布看来,不管是刘牧还是其麾下铁浮屠,都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此等宵小之辈,布一人便足以平叛!
只是布担心,刘牧那厮汉室后裔的身份,恐怕会让长安城内的不少人心生歹意。
他们若是与刘牧里应外合,则义父危矣!
孩儿出征在即,届时长安城内兵力空虚,只怕会被这些人给钻了空子。
某手下八健将,个个忠勇。
若是有他们驻守长安,护卫义父,则可保长安无事!”
话音落下,董卓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寒色!
这一刻!
董卓愈发坚信,吕布必有反叛之心!
届时吕布在外执掌大军,其麾下在长安城内做内应。
到时,自己又岂有还手之力!
董卓心思这般之际,手掌亦悄然落在腰间佩剑之上!
就在董卓即将拔剑而出的刹那,猛然想起吕布乃是自大营而来,身上甲刃一应俱全。
自己武艺本就不如吕布,再加上对方同样手握兵刃。
在这大堂之内,不过几步距离。
即便门口就有守卫,但如此近的距离,若是此时动手,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儿,董卓只得强忍下心中的杀意,冷声道:
“长安之地便不劳你费心了!他日若是拿不下上党,咱家必拿你是问!”
吕布闻言,面色微微一怔。
虽不明义父言语中的怒从何来,却也不敢有任何忤逆之心,躬身拜道:
“请义父放心,布必定携刘牧首级前来,献于义父!”
话罢,吕布转身从殿宇内退了下去。
董卓看着吕布渐渐远去的身影,此刻心中已然下了决定。
此子断不可留!
待董卓长出一口气之后,随即招来下人,冷声吩咐道:
“即刻命李傕郭汜二位将军来府上商议要事。”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李傕郭汜二人匆匆赶来。
此刻的董卓已经冷静下来,看着二人到来,冷声道:
“长安士卒多是我凉州人马,你二人乃是凉州出身,又是跟随咱家征战多年的老将,在军中也是颇有威信。
那吕布竖子如此目中无人,岂能留之?
如今吕布应该在长安东大营练兵,你二人速去南北二营调兵。
东营虎符尚在我手,若是他吕布真的敢行那叛逆之举,则举三营之兵,也要务必将其斩杀!
纵然其勇猛无双,又怎能以一人之力抵得住我长安十万兵马?”
李傕郭汜二人也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接过虎符便转身离去。
董卓则是坐于主位之上,缓缓地擦拭手中佩剑。
如今已是万人之上的董卓,虽然在长安城内作威作福,但实际上他却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怕死。
毕竟自己爬到这个位置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正因如此,董卓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脱离自己的掌控。
哪怕对方有这种想法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