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慧珠刚才听唐雨婷说起了陈郁青,只不过小姑娘只记得这个年级第一的学长姓陈。
她朝少年笑了笑,委婉地问道:“上次那些麻烦还有再来找你吗?”
“没有。”陈郁青的眼神微敛,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他们要找也应该去找那个男人。”
贺慧珠没有深问,毕竟两人只是两面之缘,这种个人隐私还是不方便多问的,而且她能看出来,少年也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她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道:“烧烤店关门了,你现在要回家吗?”
“不。”陈郁青的手指微微一蜷,摇了摇头:“我晚上一般就在这里休息。”而且烧烤店现在一片狼藉,还得收拾一下。
贺慧珠点了点头,现在八点多了,她还得送唐雨婷回家。
唐雨婷看了看陈郁青,小声地说道:“学长再见!”
看着两人的背影,陈郁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眼神,转身去拿笤帚,把满地的啤酒瓶碎片扫成了一堆。
贺慧珠把唐雨婷送了回家,小姑娘的心情变好了很多,朝她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姑姑再见。”
夜色深沉,如墨一般涂抹在天空上,霓虹灯却在表面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贺慧珠想了想不太放心,又回了一趟烧烤店,却发现烧烤店的门紧闭着,锁得死死的,里面一片黑暗,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家了。
*
另一边。
城中村仿佛是被繁华都市遗忘的角落,隐匿在高楼大厦的阴影中,狭窄的街巷宛如迷宫,曲折蜿蜒,两旁的房屋破旧不堪,墙皮斑驳脱落,裸露出红砖的原始面貌。
一些墙壁上还密密麻麻地张贴着各种褪色的小广告,给这片区域增添了几分混乱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异味,是垃圾堆积过久散发的腐臭味,与餐馆油烟、生活污水的腥臭交织在一起,刺激着人们的嗅觉。
街道两旁随意摆放的垃圾桶早已溢出,塑料袋、一次性餐具和腐烂的蔬果散落一地,无人问津,偶尔有风吹过,垃圾便在空中起舞,然后又重重落下。
仿佛是从霓虹光影中走到了夜色里,城中村的夜晚更是静谧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和远处车辆的轰鸣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街灯昏暗,光线在狭窄的街道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给人一种压抑和不安的感觉。一些角落里,流浪猫狗正在寻找食物,它们的眼神中透露着警惕和不安。
这片城中村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世界,与外面繁华的都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里,生活以一种原始而粗糙的方式继续着。
一道高挑清瘦的影子从路灯下缓缓走过,很快就来到了其中一个自建房门外。
待发现房门居然是虚掩的,陈郁青微微皱起眉头,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他伸手推开门,看见曾经整洁干净的家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陈郁青走进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地板上的书籍和杂志,它们像流浪者一样无家可归,随意地丢在各个角落,书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
家具也失去了往日的秩序,沙发上的靠垫被随意丢弃在一旁,餐具和食物残渣被掀翻在桌子上,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卧室里更是惨不忍睹,被子和枕头被随意地堆在床上,床单也皱巴巴地团在一起,失去了往日的平整,衣柜门敞开着,衣物被翻得很乱。
整个家仿佛经历了一场风暴,弥漫着一种压抑和不安的氛围,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这种混乱无序的状态,无法让人感受到家的温馨和舒适,只会心生烦躁和不安。
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神情放空的中年妇女,她的脸颊有些红肿,布满了细小的血丝和斑斑的红点,应该是挨了打。
她的五官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艳丽,只不过皮肤早已失去了弹性,松弛地挂在脸上,像一张风干的旧纸。
发丝凌乱不堪,原本应该是柔顺的黑发,现在却像枯草一般,毫无生气地垂在她的肩膀上,其中夹杂着几根刺眼的白发,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中年妇女的神情很憔悴,双眼深陷在眼窝中,像两颗被岁月侵蚀过的黑珍珠,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仿佛经历过了一场又一场的风雨,让她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磨难了。
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瘦弱和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手指弯曲着,像是在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重压。
看见这一幕,陈郁青的脚步微微一顿,扣在门框的手有些过于用力,指尖泛白,青筋凸起。
他大步走上前,蹲在中年妇女面前,压抑着愤怒问道:“他又来了是不是!?他往哪里去了?”
一直到陈郁青出声,中年妇女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的眼珠动了动,看了他几秒钟,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轻声劝道:“小郁,你别生气。”
闻言,陈郁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中年妇女,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情绪,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又给他钱了?”
中年妇女的嘴巴嗫嚅了几声,小声说道:“他毕竟是你爸。”
听见这话,陈郁青脸上的愤怒厌恶之情如狂风暴雨般瞬间爆发,令人无法忽视。
他的眉头紧锁,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明,眼睛燃烧着火焰,那是愤怒与厌恶的火焰,它们在他的瞳孔中跳跃,炽热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