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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辆车离开,眼底是鲜明的留恋。
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捏好口罩,老实本分上电梯回科室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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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呢?”杨慧书拿着文件在总裁办看了一圈,没找到人。
年轻的助理从办公桌后探出脑袋:“陈哥今天请假了。”
杨慧书目瞪口呆:“小陈居然还会请假吗?”
她被全年除法定节假日基本无休的劳模请假这件事震惊到,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才收起自己面上的震撼:“是二十三号啊……”
年轻的助理刚来不久,闻言好奇道:“今天对陈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小陈妈妈忌日。”杨慧书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工作吧!”
珩京大学东门门口,陈雅瑛撑着伞走向那辆黑色的RS7,下意识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见到里面坐着的齐元霜后,迟疑道:“元霜哥?”
“雅瑛。”齐元霜应道。
他今天很难得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平时凌乱的自然卷头发也拉直做了背头的发型。
和平时卫衣牛仔裤男大学生的打扮相去甚远,陈雅瑛一时间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陈雅瑛怀着困惑关上副驾门,合拢伞坐到后座。陈方旬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单薄一身,皱了皱眉:“今天降温了,你的外套呢?”
“在包里。”陈雅瑛晃晃自己的书包,见陈方旬一脸不信任,拉开拉链把外套翻出来给陈方旬看:“带了的。”
“等会儿下车套上。”陈方旬叮嘱她,这才锁上车门往墓园开。
陈雅瑛抱着书包,视线在陈方旬和齐元霜之间游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
“他今天和我们一起去祭拜阿妈。”大概是从车内镜里看出她古怪的表情,陈方旬开口解释。
其实光看齐元霜那身装束也能知道他是去祭拜某人。
陈雅瑛点点头,还是有点坐立难安。
她是真的很好奇她哥和齐元霜到什么进度了,怎么都能带人直接去祭拜了。
这不就是见家长吗!
年轻姑娘脑袋里不少问题,齐元霜回过头,朝她摊开手:“吃奶糖吗?”
他这么一说,穿着西装给人带来的距离感又消失了,陈雅瑛重新感知到邻家大哥哥的气息,接过糖谢道:“谢谢元霜哥。”
齐元霜又从口袋里摸出另外一个,问陈方旬:“方旬,吃奶糖吗?”
陈方旬一早上的状态就很焦躁,齐元霜早上隔着屏幕给他发消息都能感受到那种茫然和心烦意乱。
“我就不吃了。”陈方旬只顾着开车,抽空瞥了他一眼:“咳嗽没好多久,少吃点。”
齐元霜被他管着反倒显出几分喜悦,高高兴兴把糖塞进口袋。
陈雅瑛坐后座,含着那颗奶糖,因为陈方旬那句“少吃点”,后背发麻,总感觉自己也在挨批的范围内。顺道想起之前被亲哥训的岁月,没忍住挪了挪身形,坐得很端正。
更是朝齐元霜投以看勇士的目光。
被管着居然会这么开心。
齐元霜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她的惊讶,悄悄回过头朝她眨了眨眼睛。
到达墓园后,陈方旬停下车,三人下车先去买了花束,才往墓园里走。
来到陈雪蓉墓前时,陈雅瑛眨眨眼,率先问道:“哥,还有谁来了吗?”
陈雪蓉的墓前放着一束菊花,花束还是盛放状态,显然是最近才放下的。
陈方旬撑着黑伞,神色难辨。
齐元霜站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65章
陈方旬将手里的伞交到齐元霜手里,半蹲下将那束花放在了一边。
陈雅瑛将新买的康乃馨递给陈方旬,见兄长把花束放好,才挪到陈雪蓉的墓前,小声念叨:“妈妈,我现在已经在珩大上课了,学校里有好多厉害的人哦。”
那束菊花被放在一边,孤零零地淋着雨,花瓣凄惨凋零。
陈方旬没有看第二眼,起身后退半步,将空间腾出来给陈雅瑛碎碎念。
齐元霜将伞往他那里倾斜,低声问道:“要去问工作人员那束花是谁放的吗?”
陈方旬收回注视那束花的视线,摇了摇头:“我对是谁送的不感兴趣。”
陈雪蓉的忌日在今天,他的同事领导基本都知道,顶多会同他说一句节哀,并不会不同他说一句,就一声不吭前来祭拜。
能够来祭拜的那几位,前两年也都因病逝世了。
陈方旬低下头,摸了摸半蹲着的陈雅瑛的头发。
“哥你不和妈妈说话吗?”年轻姑娘转过头,仰起脸看兄长,问道。
陈方旬温柔笑道:“等你先说完。”
陈雅瑛点点头,朝着墓碑说:“妈妈,你看哥又害羞了。”
每次来祭拜,陈方旬都要等她先说完,仿佛才能照着她的话语,按照模板规规矩矩回答问题。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陈雪蓉的名字,陈雅瑛伸手摸了摸湿透的姓名,低声喃喃被尽数淹没在雨中。
齐元霜安静地看着兄妹二人祭拜母亲,抓着伞柄的手再一次收紧。
他注视着地那枚姓名,抿了抿唇。
陈雅瑛对着墓碑嘀嘀咕咕许久,把大学的趣事念叨了遍,才扯扯陈方旬的衣摆:“哥,我和妈妈说好了。”
她站起身,脚下发麻,被陈方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才免于在墓前摔个四脚朝天的惨案。
陈方旬走到墓前,齐元霜就接过了扶陈雅瑛的责任,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给陈方旬空出空间。
“脚很麻吗?”齐元霜小声问陈雅瑛,后者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开口:“蹲太久了。”
“轻轻踩地面,过一会儿就好了。”他对陈雅瑛说,目光却落在了男人的背影上。
陈方旬撑着伞,沉默地注视墓碑,先和母亲介绍了齐元霜:“今天带了朋友来看您。他齐元霜,是个医生,之前在蹊水镇就和他认识了,今年才重新碰上面,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
往日热闹的齐元霜只是站在一边,轻声应和他的话:“阿姨好,我是齐元霜。也是之前在蹊水镇住过的江莺莺。”
雨天打扫总是麻烦,陈方旬却很细致耐心地擦过那道墓碑,尽管总会有新的雨水落在上面,他却不厌其烦地重复那套动作。
以齐元霜作为话题后,他一时间又是无话可说,分明有很多事值得说出口,但深吸一口气后,他还是只余沉默。
雨声能将所有思念之音掩藏,也能将所有期待缅怀送达。
陈雪蓉生前对他总是愧疚居多。
愧疚自己要将照顾女儿的责任加到儿子身上,愧疚自己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没有给一双儿女正常幸福的家庭。
于是恨不得揽过所有的苦难,尽可能把好加诸在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