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
叶阮:“……上车。”
后门关上,前座背后的挡板调成了黑色,车内亮着一圈氛围灯,衬着触手可及的深蓝星空顶。少顷汽车缓缓发动,到上海国际机场要开三个多小时,一经沉默下来,彼此躲闪的心态在密闭的车厢里没了规避的余地,两人都不免回想起昨晚。
雁放一手插兜里,抠着一支小瓶子可劲儿摆弄,眼睛眨巴了几下,才偷摸往一边瞥。
可能是这眼神里欲言又止的意思太浓了,叶阮会错了意:“喜欢这车?”
雁放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头回见这种造型的幻影。”
叶阮当了真:“你现在的身份,是需要一辆出席重要场合的车,是我欠考虑了。”
“你要给我买一辆啊?”雁放愣了,“我在前头开车,你坐后边享受吗?”他用两根手指在那坚固的挡板上敲了一下,“想看你一眼还得先敲门,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是真的没脑子,叶阮笃定了。
“是你先说的喜欢。”叶阮一副我都同意了要给你花钱,不要不识好歹的表情。
雁放瞪着他那双被乌青黑眼圈包围的眼眶,咄咄道:“喜欢就可以得到吗?要是这么轻易的话,那我喜欢你!我可以得到你吗?”
他直挺挺地逼近,声音由轻到重,一夜愤懑关不住地汹涌而出,那声“喜欢”喊出震天的效果,声涡回旋在狭小的车厢内,在叶阮眉心砸出一条褶皱。
雁放吼完像是突然聪明了点,又从干涩的嗓子眼挤出另一句话,堵住了叶阮避重就轻的退路:“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身体。”
良久的沉默,叶阮没有应答,他直接选择回避了这个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在过近的距离里,他蓦然抬起手,温热的拇指刮了刮雁放的黑眼圈,湿润的瞳孔深深望着他,像一片没有涟漪的湖。
雁放顿时哑火了,叶阮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眼睛,在认真望着某个人的时候,会让人生出一种深情的错觉,好像那瞳孔所描绘出的全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倒影。
这个动作很轻很缓,像是情人间的无限温柔。但雁放知道,他们做过更多远超正常感情的亲昵举动。在早就越过了红线的前提下,叶阮突然退居红线外,这带着试探性的动作使他看上去不那么自在了,似乎他也拿不准要不要再这么继续下去。
这不是雁放想要的结果,他于是慌不择路地,在拒绝和抽身前选择了清醒地沉沦下去。
“待会儿飞机上睡吧,我让宁远定了头等……唔!”
叶阮的手突然被他拉到唇边,雁放在他虎口的位置咬了一口,没收着力,薄薄的皮肉上顿时落下一口牙印。叶阮心脏一麻,捂住了嘴,被他用舌尖刺刺地舔过手指缝隙。
雁放对他再了解不过,知道他浑身上下的弱点在哪。叶阮身体一软,被他握着手腕,连拖带拽地越过扶手箱抱到了腿上。他当即想挣扎,鞋尖踢到挡板,发出一声毫无威慑力的闷响。
雁放发力箍住了他的腰,低喝道:“别乱动。”
然后他从兜里迅速摸出来那个小瓶子,打开倒在掌心,一股呛鼻的中草药味道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雁放环着叶阮的腰,掌心拢到一块揉开那药水,搓到发热,仔细地把掌心敷在了他下巴处的淤青上。
小巧精致的下颚线,一个巴掌足够拢住了,骨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皮肉包裹,硌的手掌心发痒,几乎有一种太容易掌控的征服感浮现在心底晦暗不清的深渊。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精神上又无比地坚定,无法被情爱所扭转。
叶阮无暇顾及他手掌渐重的力度,他结结实实被药酒味熏到了,屏着呼吸,抑制着下一秒就要干呕出来的冲动。
在这直冲脑门的味道里,他晕乎乎想,雁放怎么突然变得胆大了?像是……他搜寻出一个不那么贴切却合理的词——有恃无恐。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敷完药后两人都累了,就那么舒舒服服地抱着睡在了一个座位上。
劳斯莱斯缓停在航站楼前,换了城市,天光骤然从雪转晴,雁放打着哈欠下了车,被正午的阳光偷袭,猛地捂住了眼,回身就去捂叶阮的。
“等会儿。你……”
刚在车里光线暗没看清,药酒似乎起了效果,叶阮下巴的淤青由深变黄、呈扩散的趋势晕开。理论上来说是离痊愈不远了,但从观感上来看……更吓人了!
连卸完行李的司机都是一愣,刚在车上是听见几声动静,这俩人是在后座上打了一架吗?!
机场里人流如织,雁放顾不得刺眼了,向司机借了个口罩把叶阮一张懵懂的小脸包起来,又从他包里翻了副墨镜架好。
几个结伴的年轻小姑娘路过,误以为这豪车里载的是什么明星,好奇地勾着头看。
“行了,下车吧。”
叶阮拽了拽歪掉的口罩,露肤度为零地迈腿下车。
雁放手搭着车门,听到背后几个小女孩果然开始议论。
“妈妈呀,这好像真的是明星!”
“怎么没人接机啊?”
“不会是私人行程吧?我们还是快走吧!”
“不得不说,旁边那个保镖也好帅啊……”
“保镖”雁放乐呵地收拾好大包小包,推着行李箱,扮演一位合格的护花使者,跟在全副武装的叶阮身后进了大厅。
到达伦敦是冬令时下午四点过,天已经黑透了。
透不过气的浓雾聚集在城市上空,能见度很低,连远处幢幢灯火也像光的影子,远远勾勒出一抹冶丽的鬼魅感。
雁放上了飞机倒头就睡,中途爬起来薅资本主义羊毛吃了顿豪华下午茶,又查看了叶阮脸上的淤青。一切无恙于是蒙着头又睡了五个小时,下飞机时精神饱满,每根头发丝都跟昨晚say了goodbye。
来接机的是波佩,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花臂眉钉男。
波佩穿着一件毛领子的红色长款皮衣,热情地扑上来想要拥抱他,被雁放一个闪身走位后丝毫不恼,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肌,转而又去拥抱叶阮。迈出的步子在看到他脸上的淤青时狐疑地停下,细眉弯了起来。
“whathappened?!”她大惊小怪道。
“Nothing.”叶阮边说边从她身边走过去,顺势踢了始作俑者一脚,问那位花臂男:“宁远呢?”
花臂男亚洲长相,细看五官挺秀气的,只是这浑身桀骜不驯的纹身穿孔,透露着压也压不住的戾气,没想到开口语气挺温和的:“他先去庄园了。”
波佩的眼神还像个探照灯一样往叶阮脸上瞟,假如此刻伦敦全线停电,把她挂在碎片大厦顶上应该能照亮整座城市。
雁放拍了拍小腿的鞋印,把视线强行从花臂男脸上扯回来,“唰”地从行李箱里拖出一面鲜红的锦旗,直往波佩怀里塞。
“拿好,组织授予你的。”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