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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1

作者:一只怀野字数:2391更新:2024-10-01 22:59

的头顶跟这抹绿相隔八丈远。

“哎,今年还领了个帅哥来,男朋友吗?”老板说着将手上的雪水擦在围裙上,又转身拿了个杯子倒水,“雪下的大,我猜你会晚点来。”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雁放腰板挺直了,目光几乎要飞出眼眶去。

可惜叶阮不解风情,端了圆桌上那杯热茶,只记得回老板一句:“新年好。”

老板哈哈一笑,“你们先坐。”他把手里那杯热茶递给雁放,掀开帘子往里间去了。

雁放站在这座小型植物园里,捧着热茶四处打量:“你来买花啊?”

“嗯。”叶阮喝了热茶,整张脸红润了一些,也许是被空调暖风烘得,总之显得没那么生人勿近。

他把杯子放回桌面,弯着腰在店里逡巡了一圈,捏起一支朱顶红阿弗雷观赏。

身后传来杯子磕在玻璃桌面的动静,雁放黏人地凑了过来,像条不能离开主人半米的狗。

叶阮把阿弗雷送回玻璃瓶中,对着雁放的方向侧了下身,平静地说:“待会儿要去墓地,你也选一束花吧。”

两步外的身影停了一瞬,雁放倒抽了口气,没想到大年初一他到南京来是为了扫墓。为谁扫墓呢?

祭奠的花……应该选白色或黄色的吧?

雁放对此知之甚少,头一次嫌弃自己都弯了,怎么心思还这么直男。

脚边数十个花筒的花,雁放认识的没几朵,他挠了挠头,发出求助信号:“你帮我挑一挑?我怕我选错了。”

叶阮张了张口,只有他们两人的环境里,换气声也格外明显,雁放下意识觉得他会脱口而出“随意”或是“心意到了就行”诸如此类的话,因为叶阮的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

可见迟疑了一会,空调热风嗡嗡作响。

“梅兰竹菊。”叶阮做完了思想斗争:“他喜欢这些。”

雁放眨了眨眼,来不及反应“他”是谁,消失的老板回来了。

他怀里托着一束包装精心的花束,主花是百合和小朵的乒乓菊,配以文竹和蓬莱松点缀。花束清淡雅致,有一副君子之相。

雁放的交际圈里没有文绉绉的存在,思来想去也没人能配得上这么雅的花束,他脑子一转,竟是突兀地想起了那张照片上的陌生男人……

老板拉上帘子,收回来的手里还握着一束单支的栀子花。释迦栀子——主宅花园里的品种,雁放认得。

老板把两束花一并交给叶阮,仿佛熟人那样交代道:“一大早来扎的,你看看满意不?今年雪来得急了,大棚里的栀子经不起冻,没几株能看的,倒是以稀为贵了。”

叶阮接过花拨了拨,挑不出毛病,指尖带着露水说:“谢谢欣哥,辛苦你跑一趟。”

“哎,没事。”被他称作欣哥的老板喝了口水,顺着玻璃门往斜对面的居民楼指了一道:“每年初一就等你来,把花给你我也算完成任务了,紧走两步就回家了。”

雁放赶忙从叶阮身后冒了个头,一副接见领导的架势,“欣哥是吧?你好你好。”

“你好帅哥。”欣哥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头客跟这个小伙子之间的气场够奇妙的,既像还没捅破一层窗户纸的小情侣,也像离婚闹到民政局被赶回来冷静期的小夫妻。

但就从这小伙子的殷勤程度来看,还是很有谈到或是复婚的可能性的。

欣哥不愧为三好市民,人忒热心,忙前忙后地给雁放科普选花,最终扎了一束黄白菊花开会,配茴香与雄黄兰枝。

雁放跟着他学习,奈何心有余而脑容量不足,来来回回没记住几个,做一名懂风情的gay的理想就此扼杀。

欣哥跟他讲:“其实送人的花不见得单看花语合不合适,假如你要送的人有喜欢的品种,还是得按对方的喜好来。或者说,你觉得她适合什么花,送出去岂不是更有说道?”

雁放点点头,心思旖旎,往叶阮那边瞟了眼,不敢直言他在自己心里适合什么花,兜着圈子问欣哥:“那你觉得我呢?我适合什么花?我也想来一束。”

欣哥果真思索起来,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一直坐在圆桌旁默默饮茶的叶阮却突然冷笑了一声:“给他包一束石楠。”

“我去,你干嘛那么说啊?”雁放把他那束菊花夹在臂弯里,拿冰天雪地里冷透的手捂在脸上降温,“臊死我了。”

刚刚叶阮说完那句,店里迎来了十足的尴尬气氛,只有雁放还在那美呢,逮着面色僵硬的欣哥问石楠是什么?

欣哥借口要进里间包花溜了,雁放拿出手机一搜,最热搜索词使人懵了,目瞪狗呆。

“不是挺适合的?”

叶阮勾了勾嘴角,等雁放撑开伞,他钻进伞下,故意仰着脸贴近他,直至鼻尖离他下巴一厘米处停下,带着一丝调戏的笑意,说:“你留在我身上的味道,就像它一样。”

“咻——”雁放风似的往后撤了一步。

青天白日大街口,虽然人迹寥寥,闹得像被人非礼了一样。伞还打在叶阮头顶,手臂直挺挺伸着,人却不能跟他待在同一狭小空间内了。

一路保持着这个窝囊的姿势,雁放已经快被雪给埋了。两人踏入墓园,雪下得格外静,似乎一经走进就转换到另一个世界,连体感也分外阴冷起来。

很普通的墓地,选址划区也稍显拥挤,一排排刻字碑望过去,承载着这世上数百人的思念。

雁放没吭声,严肃地跟在叶阮身后,依次走过显眼的、外围的位置,最终跟着叶阮停留在靠近后排,极不起眼的角落。

雁放撤了伞,旁边高耸的雪松斜伸过来一杆翠枝,缀着亮晶晶的冰花。

面前的墓碑不像其他石碑那般描金画红,刻着规整的楷、魏体,反而立的很仓促,没有规范的刻字,倒像是在有意掩盖着什么。

这块平整沧桑的无名碑上,仅被人用类似石头的尖锐工具写下几道并不深刻的笔画。很多已经看不明白了,在簌簌大雪中,依稀只能分辨出“妻叶氏立”的字样。

雁放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看着叶阮蹲下身,扫干净墓前的雪,把两束花并排摆在那里。然后他站起身,表情依旧淡淡地,对着墓主人鞠了一躬。

这一切都看不出任何的端倪,等他直起身,雁放也走过去,把花摆在旁边,迷茫而隆重地鞠躬。

在他直起身时,墓地起了一阵堪称温柔的风,像是故人之手拂过云端,借雪拂一拂小辈的肩。

叶阮在这阵风里开了口,没想到是迟来的责备。

“雁放,你不该来的。”

雁放侧过身去面对他,雪下得无边无际,几乎要将他们的对话掩埋。

“人在风里会容易做错事,走错路。”他接着说。

雁放沉默了片刻,目光戚戚地望着他:“我好像怎么选都是错的,那我宁愿选一条能心甘情愿走下去的路。”

“哪怕你心甘情愿选的路通向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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