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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身上湿了的衣衫晾在上头烘烤。
做完这些,他精赤着结实的上身坐在明景宸身旁,烤了一会儿火,很快驱散了寒意。
但再瞧明景宸,对方仍旧面色青紫,冻得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他望了眼天色,又见他呼吸越发微弱,睫毛上、头发上凝着一层冰雪,整个人好像随时会化成一座冰雕,香消玉殒。
他想了想,将人搂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对方取暖。
明景宸牙关咯咯作响,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梦中高炎定的脸庞忽近忽远,一会儿情深似海,一会儿横眉冷对,教人载浮载沉,忽冷忽热,一会儿飞上云端,一会儿如坠阿鼻。
当黎明的第一道天光洒在明景宸眼皮上,他才从梦魇中醒来,入眼是布满阴云的灰沉天空和稀薄的林间晨雾。
他挣扎着坐起,身下垫着厚厚的干草,身上盖了件不属于自己的深褐色衣衫,周遭是一片枯败的树林,枝头、地面,就连自己身上都沾着积雪。
脚边是一堆篝火灰烬,袅袅地冒着白烟,显然是刚熄灭没多久。
他揉着胀痛的脑袋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最后记忆定格在那壮汉俯视自己时暴露出的陌生面容上。
他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衣物穿上,正在系腰带时猛地抬头,“谁?”
林间传来踩踏积雪的脚步声,明景宸警觉地朝那处望去,就见那壮汉捡了一丛灌木正朝这边走来。
明景宸戒备地盯着他,“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昨夜在江水里虽然险之又险,这人又极其难缠,但明景宸感觉得到,这人从头至尾都不曾对自己动过一点恶念,实际上,若没有他的出现,自己可能早被高炎定发现行踪抓回了荣陵城去,或者兵行险着失败,淹死在水里了。
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的狐疑,试问谁会大半夜地潜伏在江水里,鬼魅般来去,只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不觉得自己会有这样好的运气,能遇到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老好人。
壮汉沉默地走到灰烬边坐下,将长在灌木上的一种红色果子一粒粒挑拣下来,攒够了一把全部塞到明景宸手中,然后将剩余半青不红,像是还没熟透的果子一把薅下来塞进自己嘴里嚼吧嚼吧吞咽了下去。
这人还真是……好生奇怪……
明景宸对这人表现出的善意越发摸不透了,他捻起一粒果子看了看,瞧不出是什么品种,尝了一粒,果皮轻薄,唇齿一碰就爆裂开来,汁水算不上丰盈,还酸得倒牙,他忍不住皱眉,等挺过最初的那股酸意,舌尖才有些许回甘。
算不上多好吃却也不是真的难以下咽。
他从昨天下午到如今没吃过东西,醒来后腹中早就火烧火燎地难受起来,如今身处荒岛,又适逢隆冬,山珍海味是不用想了,能有一口野果果腹,已是不易。
明景宸三两口将果子吃完,那壮汉又扔过来三四块灰不溜秋的东西,长得有些像人参,应当是某种植物的根茎。
“这里缺医少药,只能找到这个,你剥了皮生吃,兴许能缓解你的热症。”
第139章为你而来
明景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在发热,难怪自醒来开始就觉得头昏脑涨,浑身酸痛无力,这具破败的身体真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挨不过去。
他剥开根茎的皮,咬了一口,倒并不如何难吃,细细品来,还有些甘甜滋味。
明景宸吃完一块根茎继续剥第二块,边剥边对壮汉道:“原来是你?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北地,没想到这么快又碰上了。算起来,这是你第二次救了我性命。”
那壮汉叹了口气,点燃那丛灌木,他拨弄着篝火,没有否认明景宸的话。
明景宸望着他那张陌生的脸孔,又道:“你果然擅长易容,若非你不曾掩饰嗓音特征,我都瞧不出你就是邹大。”
邹大笑了笑,平凡的五官竟奇异地显出稍许风采来,他挑眉道:“能差点瞒过你这双慧眼,倒也不算埋没了在下这门手艺。别来无恙,景公子?”
明景宸苦笑道:“我这副样子算无恙么?你瞧,这不正吃着你挖的药么?”
邹大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镇北王为何要追捕你?”
这回轮到明景宸沉默以对了,私心里说,他是不愿意向旁人透露自己与高炎定之间的纠葛的,更何况这个邹大身份成疑,目的不纯,他嘴上虽带着玩笑,但心里的警惕可一点不曾放下。
他半真半假地说:“都说伴君如伴虎,镇北王虽不是皇帝,却也是位高权重,我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就把他惹恼了,被他上天入地地通缉,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邹大很是好奇,“哦?你说了什么竟能引得他如此大动肝火,劳师动众?”他将明景宸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个遍,别有所指地说:“你这样的人,他应当舍不得这般绝情寡义地对待你才对。”
“你什么意思?”明景宸听出了点他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本就因为高炎定的那点子心思而敏感着,邹大这番似是而非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古怪,好像对方知道了什么,又好像另有深意在里头。
邹大又闭口不言了,继续拨弄篝火,火苗舔舐着荆棘噼啪作响,可这次的柴火不够干燥,里头含有大量水分,导致火焰蹿得并不旺盛,燃烧时还伴着滚滚浓烟。
明景宸掩住口鼻,被呛得边咳边道:“赶紧把火灭了,你这柴不行。”
邹大道:“天寒地冻的,哪那么多讲究?凑活着用罢,景公子。”
这声“景公子”多少带了些调侃的意味,明景宸很是不快,见他不听劝,也懒得再多费唇舌,干脆挪了挪屁股坐得远远的,免得被黑烟燎到。
邹大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兀自问他:“景公子接下去有何打算?”
明景宸冷笑道:“你问我?这话不该问你自己么?”
邹大一脸无辜,“这话从何说起啊?”
明景宸不客气地道:“明人不说暗话,你重返北地不会只为了在江里泅个水顺带好心再救我一回?昨夜岸上的四个杀手是你的同伙罢?你们奉命来刺杀高炎定!”
邹大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在景公子眼里,是否不管我做何事,都是别有企图,不安好心?”
明景宸不说话,但眼神一目了然,分明写着“算你还有两分自知之明”。
邹大又笑了几声,“你猜的没错,我和那些人确实是一路的,我们来北地也确实是奉命办事,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来此不是为了刺杀镇北王。”
明景宸回忆昨夜芦苇丛中的那一幕,仔细一想,那场行刺确实过于仓促了,虽是四个对上一个,可周遭还有那么多亲卫,不管是刺客出现的时机,还是使出的杀招都不够尽善尽美,说是漏洞百出也不为过。
他脑中灵光乍现,想到某种可能,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