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人,我却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趁您昏迷不醒与您结契,在您最虚弱的时候玷污您。
他轻轻握住床榻上江荼冰冷的手。
金色的灵力从他的手腕,一路攀到江荼手腕,好像正在生长的藤蔓,探入江荼薄如蝉翼的衣物,在瓷白肌肤上镌刻自己的痕迹。
结道侣生死契需要心头血,要求极为严苛,需得没入心脏两毫厘,取未被污染的第一滴血,听说人们坚信这样的心头血最纯粹、最干净,代表着无私的真爱。
又听说取心头血的刹那,时间会变得即为漫长,针尖探入的每一寸,都会在大脑皮层无数次地重播,血管被切断、薄膜被刺穿,灵魂会本能地想要逃窜,浑身上下都像在灼烧,直到最后——捅入不断搏动的心脏。
修真界道侣很多,结了契的却不多,结道侣生死契的更是寥寥无几。
同生共死啊,多么沉重的负担。
修真界是清醒的,他们享受独醒于世的快.感,注定不会选择这种放弃自我的甜蜜。
但叶淮没有片刻犹豫,衣裳脱下,指爪变得极长,瞬间就要往心脏捅。
——江荼突然攥紧了他的手掌。
说攥紧并不尽然,江荼依旧在昏迷,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好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抓住能抓住的一切只是他的本能反应。
他不断抽搐的手指一点一点掐入叶淮的皮肉,直到指甲根根折断,指尖抠破皮肤,挖入血肉。
叶淮不由庆幸自己的手恰好在那里,否则江荼定当把自己的掌心扣得皮开肉绽,他覆住江荼的手掌,柔声哄着:“师尊,你别掐自己,你掐我,我不怕疼…师尊,你很痛是不是?没事了,马上就不痛了,我…”
江荼没有回应他,痛苦到达了一个巅峰。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又重重栽倒下去,像缺氧的鱼最后摆动鱼尾,浑身痉挛不止,皮肤下血管根根爆开,布满淤青血丝。
叶淮吓得要疯了,紧紧将江荼抱在怀里,有力的手臂牢牢箍住他颤抖的身躯:“师尊,师尊…!”
江荼的喉咙里发出“嘶嘶”声音,脖颈拼命后仰,紧接着一口淤血直接喷出,尽数喷在叶淮胸膛上。
他的眼皮剧烈抖动着,好像被摁进水底的人在努力抬起头。
江荼无意识地抓挠着叶淮的肩膀后背:“…叶、叶…”
叶淮眼眶通红,他知道江荼在挣扎着醒来:“师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别怕,师尊,别怕…”
——与此同时,江荼坐在一座洞府里,雾气氤氲,酒盏周围全是缭绕的青红云雾。
又是这里。
江荼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睁开眼的刹那,被他遗忘的梦境就如潮水般回溯,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
花里胡哨的酒盏,身披甲胄的男人,还有那句带着缱绻爱意的——
“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成亲?”
江荼揉了揉抽搐的眉尾,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瞬,他的视线瞬间结冰,投向不远处的洞府入口:“滚进来。”
起初他以为这是梦境重现,但上次男人直接登堂入室,这回却在洞府门口流连徘徊,始终没有进来。
像一条出门就把自己弄脏的蠢狗,正试探着往家门口伸爪子。
江荼生平最恨有人扭扭捏捏、犹犹豫豫,更何况他急着脱离梦境,实在难以给一点好脸色。
他随手抓起那酒盏,就往外一丢:“不进就滚。”
酒盏在半空转了一圈,酒液却一滴也没洒出来,落入男人的手掌。
门口传出一声轻笑,伴随着铠甲碰撞的声音。
“怎么对我这么凶?”身披甲胄的高大男人慢悠悠走进来,“你跟本座说不可以杀止杀,本座听进去了,真没做什么。”
说话间,他胸前一大片喷溅血迹,夺目而刺眼。
男人注意到江荼的目光:“是他们要偷袭本座,不是我主动的...真的!”
江荼心想什么真的假的,关我什么事?冷冷道:“你是谁?”
男人一愣,不可思议似的,声音透露着浓浓委屈:“...你来真的?真不要我了?本座...我答应过你会改正坏习惯,这次真的是他们要偷袭我,我才不得已杀了他们的...”
江荼本能地觉得这语气,黏黏糊糊的,十分耳熟,但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非常强悍。
远超地阶大圆满的叶淮,甚至远超当时空明山底的亡魂祁元鸿。
此人之神力,不在修真界中。
这是逼近神道的力量。
就连此刻的江荼,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或许只有解开力量禁制,方有一战之力。
只可惜他在梦里,宋衡给他的还灵丹,却在现实。
方才不动声色寻找还灵丹的过程中,江荼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不再是赤红色,而是干净到过分一尘不染的素白。
他从来没有穿过白衣。
所以这是谁的梦?
男人的声音更委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我知道错了,下次他们打我我也不还手了,行不行?其实我这次偷偷下山,是听说灵墟附近盛产奇异宝石,想给你叼一颗回来...”
叼什么叼,你是狗吗?
江荼内心有一种诡异冲动,似乎迫使着他放下警惕,去安慰这个可怜巴巴的男人。
男人步步靠近,身上的甲逐渐消散,只剩肩甲与腰甲,似乎要向江荼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战意。
但他的头盔还没有取下。
只有青赤交加的长发垂荡下来,乱糟糟的像肆意生长的野草。
江荼强忍着让自己保持坐姿。
他此刻就像炸了毛的猫,盯着侵.犯领地的外来者步步紧逼。
但凡越入雷池,江荼的无相鞭必然将男人抽得飞出十里地。
然而。
“...”男人呼唤了他一声,“别生气了好不好?方才说的宝石,我找到了,赤中带金,恰如我们两人,我叫工匠雕成玉佩,再挂一根穗子,坠在你赠我的骨剑上,如何?”
江荼攥着无相鞭的手骤然收紧,手臂用力到发抖,不是因为男人提到了骨剑,而是——
“你刚刚叫我什么?”江荼竭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男人很困惑的样子:“...怎么了,曜暄?
曜暄。
谁是曜暄?
江荼张嘴就要反驳,忽然感到大脑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超出了掌控,而要强行拨乱反正。
他痛得一时像被抽出脊髓,整个人向前伏到,五指插.入发里,恨不能将脑髓也扯出。
男人大惊失色地冲过来:“曜暄,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曜暄!”
别再…叫了!
江荼狠狠咬牙忍住疼痛,他的眼前已经一片星白,唯剩意志还在苦苦死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