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年,用力搂紧了摇摇欲坠的魂灯。
江荼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浊息的化物,不在三界之内,不归他管。
但他也不能任凭威胁重新大摇大摆地返回空明山界内。
如果雪练要跟着他们,江荼会锁住他的力量,就像对待王扶摇那样,但要更加森严。
雪练只是摇了摇头:“弄溪一生未能走出空明山,我要带着他,去看一看山外的景色。”
江荼叹道:“去吧。”
——他知道雪练不打算与他们同行了。
雪练抱着魂灯,又向江荼行了一礼。
紧接着他转过身,一步也没有回头,踏入了翻滚的浊息里。
这里是尘世阴面。
是鬼兽的领域,死物在这里活着,活物却会死去。
囚禁生者,自由死者。
...
江荼目送着雪练离开,什么也没说,朝叶淮招了招手。
叶淮的金眸一直在观察着雪练,见江荼走近,才堪堪将目光收回。
和冷心冷情的江荼不一样,他能看得懂雪练的眼神。
强忍着悲痛,却隐藏着欣喜,好像所有一切都被碾碎后忽而窥得一线生机。
太复杂了,但归根结底,不过一个情字足以概括。
叶淮有些讷讷。
情。
他对师尊...
江荼却没管他,忽的抬手向身侧虚空一抓,手臂落下时无相鞭已凝聚出实体,长鞭上烈火熊熊燃烧,抽向浊息深处!
就像是火圈破开浓雾,烈火呈直线包抄过去,将浊息从中央劈开!
那里并没有人,就连叶淮也不知道江荼为何突然发难。
江荼很快将无相鞭收回手中,充满保护欲地,将不明所以的蠢徒弟挡在身后:“回神。”
叶淮一惊,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师尊的命令就是一切,当即迅速进入战斗姿态,骨剑出鞘。
江荼抬起眸子,柳叶眼直直看向浊息深处,开口道:“我等无意叨扰,空明山首座,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离开?”
谁?!
叶淮这下是大惊,刚要开口,江荼突然一掌拍在他胸口,将他生生拍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到浊息堆里。
与此同时,一道极为恐怖的浑浊灵力,从叶淮方才站立的位置呼啸劈过。
说浑浊,是因那灵力中混杂着许多浊息,早已失去灵力该有的澄澈。
而恐怖,则是因为,这道灵力远胜鲲涟仙君和祁弄溪,竟与江荼有一拼之力。
那就是天阶的力量。
只听一道声音,好像来自四面八方:“擅闯禁地,怎可说是无意叨扰?”
这声音沉闷,光听着,就有无形的压迫从天地间传来,叶淮只觉得耳膜闷痛,抬手一摸,耳蜗中竟流下两道鲜血。
江荼却是冷笑一声,一点也不受影响,道:“我不是和你商量,今日,你不方便也得方便。”
“...”那道声音显然惊讶,“你是何人?”
江荼拒绝回答:“与你无关。”
那道声音又笑起来,笑音隆隆如雷,直震得叶淮双耳血流不止:“阁下法力强劲,只是一味强撑,恐怕反噬起来,要叫你生不如死了。”
在他进一步拓展话题之前,江荼抬手种下两朵荼靡花,封住叶淮的左右耳道。
一边替他疗伤,不至于变成个小聋狗,一边也避免让他听到这些对话。
那道声音见此情状,又是一声发笑。
江荼冷冷抬眸,他能感到这一声笑的灵压要比先前更加强悍,若非他提前给叶淮挡了一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三阶在天阶面前还是太勉强了,看来出去后得按照天阶标准培养叶淮。
——不过,天阶。
放眼当今修真界,灵气衰弱,哪里见得到天阶修士?
所以面前这个,从一开始就不是人。
江荼勾起唇角:“生不如死,总好过死人在此地装神弄鬼,您说呢,空明山首座...祁元鸿大人。”
一千年前的天阶后期,距离登仙仅一步之遥的空明山创始人,祁元鸿。
祁元鸿又笑,但这回只是笑,而没有施压,似乎他也察觉到武力对这个青年没有意义:“我在此地沉眠千年,没想到一朝苏醒,世间早已天翻地覆。”
江荼不言。
千年确实极有分量,但对江荼来说也不过只是数字。
他对聊天没有兴趣,然而祁元鸿却像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起来:“千年以前,吾与友人招募天下义士,披荆斩棘,先后收复空明、灵墟、容阳、高溪蓝水、委羽、句曲六山,后极尽险阻,十生九死,终登至昆仑虚,将恶徒曜暄就地正法。”
“只可惜未能彻底铲除邪恶,竟让浊息在阴暗地滋生,吾只能以身镇压,化作空明,这才守住仙山。”
江荼颇为莫名其妙,不知祁元鸿和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但祁元鸿所言与藏书阁记载并无出入,只当是他太久没找到人说话,想获得认同,点头道:“天下人自当铭记您的贡献。”
若祁元鸿所言非虚,舍弃一身修为,放弃飞升机会,以魂魄镇压浊息,确是功德一件。
况且看空明山地下这副十死九生的情状,浊息确实凶恶。
即便与江荼没什么关系,亦可称祁元鸿一声大义凛然。
然而祁元鸿话锋一转:“阁下身后的,是什么人?”
江荼眼底的温度瞬间消退:“阁下很关心我徒弟?”
祁元鸿笑:“是人。又不是人。我见他有角与蹄,鳞与须,灵力流光溢彩,十分漂亮。莫非是麒麟?”
“...”江荼不动声色地将叶淮拽到自己身后,叶淮还捂着耳朵不知发生了什么,“与你无关。”
地面颤动起来,好像祁元鸿正在摇头:“不,不,麒麟骨血,对万物皆有妙用。如今阁下身在空明山中,若您将麒麟交给我,我便放您出去,您看如何?”
“我看不如何。”江荼拧眉冷笑,当真是图穷匕见,“人都死了眼睛还落在麒麟骨身上,祁元鸿大人还真是操心深重。”
“可惜,可惜,我并非为自己求,而是替天下求,”祁元鸿的声音中又开始夹杂可观灵力,向江荼压了下来,“唯有用灵力冲开裂隙,才有可能从我的结界中离开,若您执意不肯,恐怕今日你们都不能离开空明山。”
话音落下,他彻底摒弃了温言善语的假象。
“擅闯空明者,斩无赦。”
祁元鸿一声低喝,直接将叶淮耳边的荼靡花震得枯萎。
听力恢复的刹那,叶淮眼底杀意涌现,环视一圈周遭,只见浊息与灵压构筑双重威胁,都在向他们逼近。
模模糊糊中他也听到了一些对话,此刻只觉得可笑,浊息和灵力,天平的两级寰宇的两端,第一次站在同一阵线,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