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小腹,紧接着手腕发力,虎口卡住叶淮脖颈的同时翻身而起,将叶淮摁倒在地。
江荼咬牙切齿地骂道:“...小畜生,还不清醒?!”
叶淮的后脑勺磕在地上,疼得哼了一声,双眸之间的茫然似乎消退了些。
他总算在江荼的怒火中回过神来,但下腹的邪火甫一浇灭,更汹涌的热浪顷刻吞噬过来。
叶淮张了张嘴,看着那双因怒火冲天而瞪圆了的柳叶眼。
...苍天啊,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他不知死活地、大逆不道地、欺师灭祖地、干了什么啊?!
一切都乱了套了,最糟糕的是他竟然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甚至还有些可惜没有趁情.热上头做得更多一些!
就这么僵硬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江荼的膝压着他的胸膛:“醒了?”
叶淮心虚地吞咽一下:“...清醒了,师尊。”
江荼旋即黑着脸起身,起身时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喉头一片腥甜。
本就强行靠意志力撑着的身躯,险些被这混账东西气到吐血。
叶淮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忙不迭要去搀扶江荼。
江荼冷着脸道:“离我远点。”
叶淮像被定在原地一般愣住,江荼趁此机会将喉头反上来的鲜血咽下。
他自顾自往前走,离叶淮有两个身位远了,叶淮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师尊,对不起...”
江荼一眼也没看他,叶淮更加难堪,低下头又看到自己撕裂的上衣,裸.露的大片肌肤上布满了黑色鳞片。
叶淮越看越生气,只觉得自己怎么能长成这样,好好一个人,却像被情.欲操控的野兽,竟然敢玷污他明月般的师尊。
又委屈,如果他没有这身该死的麒麟骨就好了。
叶淮摸上胸膛,锋利的指甲边缘扣进鳞片边缘,想要把这身难看的鳞片都挖了干净。
这时,小徒弟半天没动静,江荼到底放心不下,抽空看了一眼。
只见叶淮低着头,手上“吧嗒”一声,硬生生拔下了一片黑鳞。
顷刻间他的胸膛上就爆出一簇血花,但他手上动作一点不停,又接连拔下数片鳞片,把胸膛弄得一片血肉模糊。
江荼冷眼看着他,终于在拔第五片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叶风坠,你觉得这样我会原谅你?”
叶淮脸上闪过难捱的痛苦。
他的眼底又聚起一大片浊黑,像深陷泥潭之中,煞气翻涌,偏偏耳朵尾巴一应低垂下去,可怜至极:“...师尊,对不起。”
“啃了我两口,”江荼用了点力,嘴上依旧毫不留情,“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
我只当做你是野兽本能,还是说你小子心里真有什么别的意图?
江荼表达了揭过的意思,叶淮再不接茬就有些蠢过了头,他一边感恩江荼的慷慨,一边,心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看着江荼的手掌,依旧瓷白修长,指尖圆润如杏,泛着缺血的苍白。
一如三年前江荼牵着他,带他离开泥淖时,那样冰冷却滚烫。
可叶淮感受着胸腔内心脏的鼓动,不敢深思下去。
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055章空明转(六)
平息了突发事态,江荼按了按眉尾,总算有时间打量周遭。
所站之地,梦境回忆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土地,和两个孤零零的坟塚。
坟塚周围没有杂草,零星的白色小花点缀在土与土之上。
雪练站在墓碑前,江荼确信猫科动物听觉敏锐,但雪练并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站着。
江荼缓步靠近过去,与雪练并肩,垂眸看向墓碑。
第一块较大的墓碑,碑上写,母亲柳簪絮,父亲祁秋霖,衣冠冢。
不孝子祁弄溪,泣立。
第二块更小一些,江荼瞳孔微微一颤——
兄长任雪练,衣冠冢。
是任雪练的墓。
祁弄溪为他这一生仅有的家人立了坟。
或许这是他永远清醒的生命里,唯一能够沉入梦境的日子。
江荼弯下腰,在墓碑前放下一朵鲜艳荼靡。
江荼会为不幸者鸣冤,亦会为逝者动容。
尽生者之哀思,仅此而已。
紧接着,江荼看向雪练。
“你有没有想过,”江荼的声音很冰冷,“他只是在利用你?”
雪练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猫瞳缩紧。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叶淮就先一步挡在江荼身前,压低的身躯显露出无限防备与警惕。
雪练张了张嘴:“我...”
眼前是杀死他爱人的凶手,雪练的眼底涌动着许多情绪,恨、愤怒、悲戚...但最终,却是感激。
叶淮看懂了,一愣,默不作声地让了开去。
雪练向江荼抱拳行礼,道:“江长老,谢谢你让弄溪解脱。”
谢谢你赐予他永远的安宁。
江荼道:“为什么心甘情愿做祁弄溪手里的刀?”
雪练苦笑起来:“您说的对,江长老,弄溪一开始接近我,向我示好、向我诉苦,希望我能够带他离开空明山...我知道他是有目的的,但我...并不介意。”
“更何况,我还在这里,我没有变成浊息...哪里会有人用他的血肉和魂魄拼凑枪和刀呢。”
江荼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雪练麻痹自己的说辞。
雪练好像看懂了他的眼神,道:“江长老,这世上并不只有功利的。哪怕九分利用一分真心,我也愿意为了这一分真心...赴汤蹈火。”
江荼摇了摇头:“我不能理解。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话间,他摊开手,手中出现一盏熄灭的魂灯,但雪练的鼻尖轻轻耸动,却能闻到祁弄溪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正在灯间萦绕不去。
一缕残魂,没有神智,无法对话。
祁弄溪求死,求的是魂飞魄散。
但有人不想让他魂飞魄散,宁可用自己的转世轮回相抵。
他们曾许诺襁褓中的孩子,会呵护他的一生,可惜最终食言毁约;
如今,终于能够兑现诺言,刀山火海,家人永不分离。
江荼一言九鼎,既然先答应了他们,就无法再答应祁弄溪。
虽然,现在和魂飞魄散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要养护这缕残魂,还要花上更多的心血。
江荼迎着雪练颤抖的目光:“不过残魂一缕,就在这盏灯中。”
他希望雪练知难而退。
但雪练只是伸出了手,一如既往地沉默,一如既往地执着。
江荼将魂灯递到他的手中。
那一瞬,这个死过一次的、甚至已经不能称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