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程协假面的真正理由——
他将手伸向了不该伸向的人。
可惜程协好像还没有明白这一点。
“哈、哈...”程协颤抖着扯开一抹笑,“可你,没有证据...江公子,你说是我害死了师尊,可你没有证据...”
“多亏你把我扔到这么远的地方...江公子,虽然这次是我大意了,但...齐净远他们,明天还是会选择我,你信么?”
江荼出他意料地道:“我信。”
程协有俊朗的皮囊和温和的表象,但这并不足以让齐净远之流死心塌地攀附他,更重要的是,故掌门之徒、门派长老的身份,让程协拥有权力,从而带来更多的利益。
程协是有利可图的,跟随他的人,都能够从他手中分一杯羹。
人格魅力,只有建立在利益上才有价值。
“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江荼认真道,“所以我不能让你出现在掌门擢铨的仪式上。”
程协嘶嘶抽着气,神情狰狞:“你想杀了我,保住师兄的掌门位?师兄...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江荼神色如晦,他从来没有偏向过程协与程让任何一人。
苍生道,苍生道,苍生各行其道,神鬼都不能干涉。
妄图干涉的,要先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住牵一发动全身的因果。
所以来去山派的内斗若非波及到了叶淮,江荼管都不想管。
莫名其妙让他多背负了一重因果。
但他懒得和程协解释,手掌抵着程协太阳穴向旁侧一摁,径直摁进地里:“你怎么知道我没证据?”
程协的身躯骤然紧绷,这个姿势他看不见江荼的脸,江荼却能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江荼俯身,以一种怜悯的语气开口,实际表情并未变化:“...你听说过魂修么?”
修真界门派众多,各有所长,如来去山派便是刀修,擅剑者称剑修,除此以外还有毒医傀阵符等等,繁若漫天星辰。
其中最特别的就是魂修。
人有三魂,分天地人,各掌管善恶,合而为一才形成完整的人,而魂修所修控魂术,便可侵入他人的三魂,来达到短暂夺取身体控制权的目的。
取得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魂修便可得知身体主人的全部记忆与习惯,甚至于这具身体所修习的功法,也能在瞬间领悟。
修真界视魂修若洪水猛兽,控魂术早已被上界列为禁术,正统魂修也因此销声匿迹。
“怎么可能?”程协剧烈挣扎了一下,“控魂术非百年不可成,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修成控魂术?你当我是傻子么,江公子?”
他说得笃定,江荼却能感到掌下,程协的脸颊在不断抽搐,是恐惧到极点的表现。
江荼特意亲昵念了他的字:“少辅博学。但控魂术之所以难修,是因修士往往道心坚固,难以动摇。...可若是对寻常百姓使用控魂术,或者...”
“对死人的残魂使用控魂术,同样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话音刚落,掌下身躯的抽搐停了。
程协如释重负地冷笑起来:“看来江公子不擅撒谎。残魂也能用控魂术是不假,...但一个金丹俱碎的人,哪里来的道心?哈、哈哈...”
老掌门的道心早就随着金丹一起灰飞烟灭了!
桎梏身体的力甫一撤开,程协还不敢妄动,见江荼真的没有继续动作,才目光闪烁地坐起身子:“怎么,江公子哑口无言...”
江荼看了他一眼,视线很快越过他,道:“你听到了吧。”
谁?!
程协猛地回过头去,只见程让站在不远处,肩上扛着一个叶淮。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们听到所有的对话。
程协的脸上一片空白:“...师兄...”
“师尊金丹俱碎,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程让像颓丧的野兽,强忍着不让声音发颤,“小协,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协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什么,恶狠狠地看向江荼:“你又...故意戏弄我?江公子,我从未想到你是如此恶劣之人...”
江荼无视了他吃人的目光:“程协,你很聪明,所以我根本没打算瞒、也没有必要瞒你。我只是让你说出了真话,怎么称得上恶劣?”
“你还是想想怎么和你的师兄交待吧。”
说罢,他朝叶淮招了招手。
小少年被程让放回地上,见状三步并做一步,越过逃避彼此视线的师兄弟,轻巧又熟练地钻进江荼臂弯下。
江荼拍拍他的肩膀,同时施舍给程协一睨:“你真的以为你师尊的遗言,是说给程让一个人听的么?”
他没有给程协质问的时间,揽着叶淮,转身离去。
程协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良久,看向程让。
“什么意思?”他狼狈至极,满身血污,瞪着干干净净的程让,“师兄,什么意思?”
程让声音苦涩:“你瞒得过所有人,瞒不过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我,...更瞒不过亲手养大我们的师尊。”
他的语气悲愤欲绝,眼睛一眨,两行泪就滚落下来,化作咆哮的气音:“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程协撑着身子半跪,他本要坐起来的,却突然像脊椎被抽了似的,整个人僵直在原地,脸上写满茫然。
他不可思议道:“你都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都在看我的戏?你们把我当猴耍?!”
“...”程让泪流满面,用力双手揪住程协的衣领。
重伤的程协一下就被提起,气喘吁吁地冷笑:“师兄,你哭什么?被当成猴耍的人是我!早知道我就直接杀了江荼,将那个小畜生抢回来炼成炉鼎...我还没哭呢,便宜都被你占尽了,你有什么好哭的?”
一提到江荼,程让又是气息急促,忽地掏出什么东西狠狠扔在地上。
程协艰难地转动眼珠,旋即一惊。
是来去山派的传信符。
程让咬牙:“多福村...也是你做的?我要听你亲口承认。”
程协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不是承认胜似承认:“...我说千瓣莲佛怎么突然死了,原来也是江公子...江公子,江荼...哈哈,真是个妙人——我竟然被他当枪使了...”
程让猛地举起拳,似乎要揍他又生生忍住,骨节捏得咯吱作响:“你怎么敢用人命培育鬼兽?!”
程协却进一步挑衅:“师兄为何不动手?”
啪!
程协的脸被扇得侧向一边,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呸”地往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这一巴掌好像比杀了他还要侮辱似的:“你打我——”
啪!
程让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声比方才还要清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