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郑老太和郑清河都先回家了,只留下丁哥陪着云臻。
“金豆明天就到,到时候我们就热闹了。”丁哥自己的性格虽然婆妈,但是还真不是那种活跃型的。
这会儿其他人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明显更低落了。
“嗯……”云臻点点头,他出神地看着和唐染的对话框,也不知道唐染这会儿在哪里?在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沙发上的丁哥竟然睡着了,云臻不用抬头就听到他那边传来鼾声。
丁哥太累了,一路赶过来不说,来了之后确定了他的状况后就一直忙着帮他调整行程表。
医院很安静,他的病房在最顶层,这会儿应该除了外面值班的护士就没有人了。
云臻觉得病房里闷得慌,从床上爬起来,把丁哥搬到了隔壁陪床上躺好然后打开了阳台门。
医院的环境很好,病房这个大阳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露台了,甚至还摆了一个鸟巢一样的摇椅。
上面摆了很多绿植,大概是想让病人看着心情能舒服一些。
云臻脚上穿着医院的拖鞋,踩在防腐木板上。
木板发出“嘎吱”一声响……
音乐声又在耳边响起来了。
云臻苦笑着坐到摇椅上,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椅子里,摇椅里摆满了抱枕,抱枕上都是阳光的味道,即便这会儿已是深夜,即便露台上也只有一盏并不明亮的灯,但是云臻却一点都不害怕。
对于幻觉不分白天黑夜地出现这点,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云臻看不到的高空云层里躲着一个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去见他?”苏苏变成了原形被唐染塞在胸前的口袋里,她从来没有试过不坐飞机还飞这么高,但是有唐染在,她一点都不怕。
“让他吃点苦头……”唐染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云臻,在云臻看不到的地方全是小妖小魔,挺大的露台在唐染眼里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这些刚刚才形的小妖魔们不知死活地往云臻身上爬着,而云臻被引魔歌迷住了心窃根本看不到这些东西,他只觉得身体变得有些沉,他现在好想睡觉。
在合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的胸口爬出来一只红色小人。
它站在云臻头上高声歌唱着,然后地上的那些小妖魔就跟喂了兴奋剂一样开始长大。
不过才唱了半个小时不到整个露台就开始群魔乱舞了。
看到此情此景,那个红色小人站在云臻头上又唱又跳,看起来兴奋得不行。
唐染冷笑一声:“不让他长长记性,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他还是会撒谎。”
苏苏同情地看了一眼云臻,这大概就是对龙女撒谎的代价吧?
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地步,唐染才愿意出手搭救。
同情一秒这个不知死活胆敢跟龙女对着干的凡人,苏苏提醒唐染:“我们该走了,沈组长还在等我们……”
“嗯……”唐染点头,将苏苏往口袋里按了按又低头看了一眼沉睡的云臻犹豫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飞身离开了。
还在睡梦中的云臻什么都不知道,他做梦了。
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妈妈还在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财神下凡来度劫的。
他只记得妈妈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
梦境中妈妈的一生像是走马灯一样,一会儿是事业受创,一会儿是丈夫欺骗,一会儿又被确诊得了癌症。
好像人世间所有的苦楚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但是这样的妈妈总是活力满满,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嗨,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回头看看妈妈确实没错,这些困难都算什么?
熬过了她就能继续回天上做神仙,熬不过……
其实没什么熬不过的,时间会带走一切。
只是为什么妈妈不把他带走呢?
不需要做什么神仙,只要跟妈妈呆在一起就好。
他有些厌烦这个人间,想到父亲,想到没完没了的非人骚扰,想到自己永远到不了的奖项彼岸,想到自己的病……
莫名感觉好累……
睡着的云臻完全不了知道自己这会儿消极的梦境与想法全都是因为自己头顶上那个红色的小人在作怪。
它就像是一个捣蛋的小恶魔一样,把线条一样的小手伸进云臻的脑子里胡乱地搅着。
云臻的思绪此刻已经具象化成一汪浑水,红色小人发出“”桀桀”的笑声,仿佛是终于戏耍够了,又重新爬到云臻的头顶上继续高歌。
引魔之歌,历经千万的沉睡又重现人世。
方圆百里内的初生小妖魔都被这歌声召唤而来,它们享受歌声,用歌声的魔力帮助自己成长,然后被引魔歌者当成养分吃掉。
引魔歌者只有吃掉一定量的魔物们才能积累足够的力量成长为强大的魔物。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粒种子,落在了可以发芽的沃土上,然后经过水露和阳光的哺育最后成长大树。
只是引魔之歌的“大树”是会为祸人间的“树”。
万幸,现在引魔之歌还只是停留在吸引魔物的阶段,云臻也只是因为歌声的影响而晕倒。
但是林医生却执意要为云臻开刀,第二天他又到病房来了。
“昨天我就说了,希望你们能好好地想一下关于开刀的问题。”林医生的眼镜泛着冷光,他看起来还是昨天那副专业的样子。
不等云臻开口,郑青河还是拒绝了,甚至他还提出了想提前出院的事。
“我为云臻找了国外的医生,如果可以我们希望可以尽早办理出院手续。”郑青河虽然面带微笑,但是言辞却不容拒绝,他本身就很有上位者的气势,这会儿更是气场全开。
但是这林医生却不为所动,甚至还重复了一遍自己关于开刀必要性的理论。
云臻被舅舅护在身后,他觉得舅舅今天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乖乖地呆着让舅舅处理眼前的情况。
林医生实在没办法只得劝他们先在病房休息,然后在郑青河的送客声中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