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衙,梆子声越发急躁。
整条大街上漆黑一片,一丝光亮都没有,仿佛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崔珏突然明白,这黑暗便是结界造出的幻相,而梆子声就是给这群老鼠的指令。万一有修道之人发现了异常,也只当是其他道友在做法,不会多管闲事。可见,施法之人以强扮弱,以期能够瞒住城里城外的修道之人。
想到这里,崔珏心中快速闪过几个人选——此人法力高深,且与魔家四兄弟关系匪浅,至少能够控制住是魔家四兄弟的法术和法器。
挑挑拣拣,崔珏倒是猜测出一个人选。
还没等崔珏证实自己心里所想,突然间这一片黑暗之中,似有一道剑光劈开。
崔珏眼睛晃了一下,虚虚地用手挡着。很快,他从指缝中发现剑光之中走来一个身着湛蓝长袍的人。
他对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失声喊道:“玄成,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从这道亮光中走了出来,果然是地府判官魏徴。
他看见崔珏以后,脸上露出一副悲喜不明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我于心不忍,就过来看一看……”
也是放不下尘缘的人!
崔珏告诉他:“你每到人间一次,身上的灵力便会消失一分,你可知道,你的阴寿也会随着灵力消减!”
魏徴苦笑道:“我活得已经够久了,不在乎那千百年的命数。我只愿她能生生世世都平安。”
崔珏指了指那些老鼠逃窜的方向,拉着他跟了过去,语气凝重,“恐怕你的愿望也难以达成了,你看……”
魏徴告诉他:“我正是到了人间以后,发现有人在施法,而且是不传秘术,所以遍寻你的踪迹,最后才在这里找到你!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人施法作祟?”
崔珏将齐赟用女子尸体和魂魄制造法器的事情简单扼要地告诉了魏徴,最后他指着那群老鼠,“喏,上官兰的八字与泰媪是极为相近的,而她的死期与生辰又是极为契合,生死命数都可以使她的魂魄作为修炼法器的最好利器。你说他们会怎么样对待她的尸身和魂魄?”
魏徴听到这里,脸色大变,“齐赟到底是得了谁的指使,竟然干出如此违背天道之事?”
崔珏将前因后果告诉他:“原本齐赟是有天庭庇护,将他的从龙之命改成真龙天子;玉帝也在泰山受了他的侍奉。君权天授,现在的齐赟已经是不可撼动的人间帝王。可是他欲壑难填,还想在四方挑起战争,天庭的庇护定是不够,所以走了旁路。所以,我想现在他身后之人应该不是天庭诸神。”
魏徴想到一件事,“这魔家四将原本是释门中人,受到闻太师驱使,与那截教门人比武斗法,最后死在禀明宫黄天化的攒心钉之下,后被封为四大天王。辅弼西方教典,立地水火风之象,掌风调雨顺之权。可见,现在能教齐赟私作法器之人,定是充分了解魔家四兄弟,才有这等计策!”
崔珏点了点头,“你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当初魔家四兄弟只受闻太师驱使,后又死于黄天化和杨戬之手,那还有什么人能更了解他们四兄弟?”
“不但能了解他们四兄弟,还能驱使那群牲畜……”魏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东海分水将军申公豹了!”
不过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不,申公豹原被困于北海眼内,后因封神受了个东海分水将军。可是这东海分水将军只是个闲职,东海自有龙王敖广掌管,申公豹这些年并未掌握实权。难不成因此勤加修炼而使得功力再升一个台阶?”
“自然是有可能的!”崔珏虽然跟魏徴说着话,可是二人脚步未停,紧跟着那些的老鼠。
只见一群老鼠驮着一具妙龄少女的尸体,这场景显得十分骇人。
亏得当下他们仍在结界之内,不会让凡人看到,否则这场景必然会引起人间恐慌,到时候这场动荡怕是要提前不少。
魏徴被崔珏说得越发生疑,嘴里喃喃道:“申公豹,敖丙,李靖,哪吒,金鼻白毛鼠……”
崔珏听他的自言自语,猛地心中灵光一闪,看向魏徴;显然魏徴也想到了什么,也紧盯着崔珏。
还没等二人交换此彼此心中的想法,只见那些老鼠竟然冲进了皇宫。
此时,皇宫的西侧门洞开,周围的守卫一个个面无表情,似乎就像是死人一般立在门侧,好像根本没有看见眼前这骇人的一幕。
而崔珏和魏徴也顾不得其他,干脆随着这些老鼠同样闯向皇宫之内。
可是,当崔珏进去之后,魏徴却被弹在了皇宫的门外。
崔珏回头看向他,“玄成,这是怎么回事?”
魏徴语气焦急,“我也不知道,这结界怎能阻挡住我一个人?”
崔珏顾不得许多,想了想,“大概你还是有神职在身,而我不过一介凡人。这结界原本也挡的只是修道之人,先前不过是你误闯误入。看来这背后之人已经知道你我的存在!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探一探!”
魏徴听到这里,却是于心不忍,“你现在身上毫无灵力,贸然闯进去,如果发生什么事,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虽然你能再过重生转世,可是这生死苦楚,却不会因你的转世而变得轻!”
崔珏坦然一笑,“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如果我不去,就真让那齐赟制成了法器。待他把魔家四兄弟的法器集齐之后,不但能够呼风唤雨,还能震慑四方。到时候,他必然会再引起战争,以至生灵涂炭。我实在不愿看见这等情况!”
魏徴知道,自己再也劝不住,只能眼看着崔珏跟着一群老鼠和上官兰的尸体往深宫奔去。
皇城之外的结界突然消失,乌云也散了,明月和繁星照得地面光亮倍增。
魏徴听到了远处的梆子声,而守门的侍卫也好似察觉有什么不对,大喝一声:“什么人?!”
他赶忙隐去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