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居。
项溪到的时候,贺掌柜说的江南客商,已经在等着了。
贺掌柜领着项溪走进包房,先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一听酿酒的正主来了,客商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姑娘而觉得惊讶,非常客气地见了礼。
不惊讶,就是个问题啊!
客商叫曹金泉,听口音确实是江南人士。跟他一起来,的应该是他的账房,曹金泉叫他李先生。
这两人一看就是精明透顶之人。
坐下之后,项溪让项东跟他们聊,她则便启动了虚影世界,查看了两人前面七天的所有行程。
才看到昨天晚上呢,她就发现了猫腻。
这两人确实是商人,不过他们这次来三江县不是买酒,而是来收购药材的,最主要的合作对象,便是三江集的范员外。
昨晚范员外请他俩在家喝酒,喝的正是项溪酿的女儿红,两人觉得味道不错,便询问了起来。
范员外也正是为此请他们喝酒,目的是想请他们一起做个局。
由曹金泉出面订购两万斤酒,支付50两银子的定钱。
酿两万斤酒至少需要五万斤的高粱,但三江县太偏僻,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买够。
这时范员外便会让人出面,说是有大批的高粱要处理,价格比市价低一文,但必须全要总量六万斤,540两。
只要项溪买下,曹金泉就会消失不见,根本不会买什么酒。
这样范员外卖高粱便能赚180两,除去50两定钱还剩130两,范员外许诺这些银子都给曹金泉,他一文不取。
他想要的不是银子,而是要让项溪破产,让她负债累累!
事后他还会让借钱的人步步紧逼,直到将她逼得家破人亡才算罢休!
一个为了银子,一个为了报仇,双方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于是今天一大早,曹金泉就找到了贺掌柜,开始了他们的阴谋。
跟天下大多数的骗局一样,这个局一点也不高明,利用的不外就是人心的贪婪。
但这天下,又有几个人不贪呢?
几天就能赚几百两啊!
到手就能城里买房、买车啊!
果然财运来了,墙都挡不住!
这银子,她项溪赚定了!
“曹先生,”就在项溪一旁构思计划时,项东他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其他都没问题,只是这定钱只给五十两,会不会太少了?”
“确实有点少。”曹金泉道,“不过这次我来主要是收购药材,带来的银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这样,若是这位公子不放心,我可以把手里的草药先抵给你。”
这招以退为进,曹金泉用得是得心应手。
他知道,像项东这种没经历过大世面的年轻人,多半放不下这个脸面。
但项东可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笨,正要接受这个提议时,项溪却插嘴道:“不用,五十两就五十两吧,别让曹先生为难。”
“嗯……那好吧。”
曹金泉见事情基本定了,不由心情大好,当场拿出五十两银子定钱,又跟贺掌柜定下了合约,商定二十天后交货,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去。
送走两人后,项东不解地问:“小妹,五十两真的太少,你不该答应的。万一他们出尔反尔……”
“不是万一,是肯定会。”项溪道,“他们这是在给我们做局呢。”
“什么?”
贺掌柜刚才还心里乐开花呢,美滋滋地等着赚一大笔呢,结果转脸就被项溪给泼了一盆冰水在头上。
“项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项溪简明扼要,把范员外与曹金泉设的局说明了一下,听得贺掌柜大热天的出了一身冷汗。
五百多两银子,这可绝对不是小数目!
他本来还想,如果项姑娘没有足够的银子买高粱,他还愿意拿出自己的银子,甚至把酒楼拿去抵押了……
要真是那样,他和项姑娘都得完啊!
后怕后怕!
“不过项姑娘,你是怎么……”贺掌柜说着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忘记你还会算命了。”
项东倒是一愣,小妹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看来是因为范员外儿子的事,他对你记恨在心啊!”贺掌柜道,“罢了罢了,就当是空欢喜一场,我现在就去把定金还给他。”
“什么罢了?”项溪道,“那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项姑娘,你想怎样?”
“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完项溪的计划,贺掌柜又是一身冷汗。
这……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可是要投入好几百两的银子啊,万一有个闪失……不不不,项姑娘算命算得这么准,怎么可能会有闪失?
“好,这事我跟了!”贺掌柜大声道,“银子,我也出了!”
他的声音很大很大,窗户也没关,声音直接就飘去了街上,并被范员外派来的耳目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这人忙不迭地离开,朝着范员外府上跑去,项溪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
一走出悠然居的门,项溪就察觉到身后至少跟了三个人。
就让他们跟着吧。
“小妹,我们去哪儿?”项东问。
“去定做酿酒的锅。”
“可我们不是……”项东话说了一半就突然停住,道,“我明白了。”
“哥,你明白什么了?”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项东道,“几个锅也值不了多少钱。”
项溪点点头,这个哥还是有点聪明的,不过他只说对了一半。
定做酿酒的锅不完全是为了做戏,而是她决定要扩大产量,自然要多做点锅了。
来到上次那个铁匠铺,项溪豪爽地又定了十口大锅,以及配套用得锅盖,铁匠大叔见又是这么大一笔生意,乐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姑娘不但长得好看,还是个财神爷啊!
定了锅后,项溪又依次去了卖高粱的铺子,结果自然是买不够那么多。
而且这么大的量,短时间内店家也搞不到。
“那怎么办?”项溪道,“掌柜的,能不能帮个忙,我一斤可以多给一文……不,多给两文都行!”
“项姑娘,你价给得再高也不行啊,这可是六万斤!”
“真没有办法?”
“真没有。”掌柜道,“若是你这想要,至少得等个把月。”
“那就晚了啊!”项溪急得直跺脚,“算了,我再去别处问问吧。”
什么叫演戏,这就叫演戏。
范员外派来的人,把项溪的一言一行全都看在眼里,并及时回去告诉了范员外。
得知项溪又是急着买铁锅,又是着急询问高粱,范员外不由心情大好啊!
“他们已经入套了!”
一旁的曹金泉,却是露出一脸的不以为然:“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他们拿什么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哈哈……”范员外大笑道,“曹先生厉害!不过你看什么时候,让咱们的人去卖她高粱?”
“这个不急。”曹金泉想了想道,“时间压得越久,她就会越着急,咱们的价格就能开得越高。”
“对对!”范员外道,“那就后天!”
曹金泉点点头。
他没想到来收一趟草药,还能让他遇到这么大个好事。
果然是财运来了,连墙都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