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安慰着莲仪,并随意的将中原中也编入了尾崎红叶麾下。赭发少年本想表示反对,却在下一秒被莲仪紧紧抱住,以祈求般的眼神将之动摇。
莲仪拽着中也,把他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拖到了尾崎红叶面前。
中也觉得,面前的美人大姐,一定会相当厌恶他,甚至憎恨他。
他也基本没有想错。即使很快他便同样成了被对方护短的那个,但在此时此刻,风姿绰约的尾崎干部只是上下扫视了他两圈,接着便阴阳怪气地道了句:
“我が子を泣きさせたのは……貴様なのか。”
令我的孩子哭泣的人,就是你吗?
接着,却又无可奈何似的长叹一声,凝视中也直到他莫名脸红。
“真是的…”
尾崎红叶喃喃。
“一个两个,到底要妾身操心到什么地步,才能……”
——中原中也的港口黑手党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其发展却与他想的…略有不同。
第13章
有人在黑暗中小声啜泣着。
细小而悲苦的泣音,被刻意压的很低……
真是惹人生怜。
羽生莲仪小声啜泣着。还有温热的泪水,被含在他的眼眶中。男孩枕在端庄跪坐着的尾崎红叶膝上,时不时还要为自己擦擦眼泪。
太可怜了。
以暗杀与拷问闻名横滨的尾崎干部,她一言不发,正轻轻抚弄着莲仪幼小的头颅,寻觅着可能存在的缝隙与缺口。
莲仪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幽香,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他确实有太多的困惑需要解答。他这一路都在哭泣,好似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孩,正为朋友经历的巨变惊惶难安。但事实上,他没有哪怕一秒,曾为中也的生死忧虑彷徨。令他惊愕、愤怒,甚至恐惧的事只有一件:
他不明白,为何同伴之间的误会也能横亘生死…为何,被保护者竟会对保护者生怨。
——这太奇怪了!
羽生莲仪能理解的感情,其范本大多来自兄长与兄长的伙伴。他绝非不能理解恶意与敌意,但更复杂、更幽暗的“人心”?他之前被保护的太好,既未能与人结交到那种程度,也未旁观过人心变质的全过程。
因此,羊的背刺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扭曲、太复杂,也太令人迷惑了。
那群孩子,那群单纯的、愚蠢的、恐慌着,人心各异的孩子们。他们的心思彼此交杂,有人当真憎恶着保护着他们的中也,深信这样纯粹的中也已经叛变;也有人根本只是随波逐流,只想着,与其跟着难以理解的异类中也,还不如继续在白濑手下做事;
此外还有更为深刻的嫉妒与绝望,那已完全超出莲仪的理解范围,他根本没法解读。
莲仪本想问的。他完全可以拉扯着红叶的衣袖,小狗般恼人的求红叶给他一一解释清楚。所谓人心之幽暗,所谓爱憎一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但他——他毕竟不真的只是一个幼童。
象征着力量的人造人,也有自己的尊严需要维护。他或许也不是完全不懂,只是不想接受。
因此当他抽泣的够了,主动开口时,却说起了其他的事:
“我觉得首领想对中也做奇怪的事。”
——啊呀。
红叶停下手上的工作,无意识的搓弄着莲仪的一撮鬓发。
“真不愧是您。”她模棱两可地说道。“敏锐的妾身都要自愧不如。”
莲仪在她膝上摇了摇头,弄得红叶有一点痒。
“森先生…森先生好像总是这样。”
他抱怨一般大声说道。
“他似乎也是这样对太宰君的…我不知道,这算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吗?……我不喜欢。红叶,我不希望他用同样的方式培养中也。”
红叶没再出声。她爱怜又珍惜的抚摸着莲仪的脑袋,注意到孩子对太宰治的称呼已带上了“君”字。
真是一不留神就会长大…一不留神,就与他人建立了令人忧心的,不知后果的联系。
而莲仪还在撒娇。
“我记得他们都只有15岁吧?…还、还只是小孩子啊!即使人类活不了很久,也不至于在这个年纪便开始催熟吧?”
“这、这算是成长吗?红叶,这算是成长,还是改变呢?成长似乎是件好事,但…但我不想中也改变。”
红叶垂下眼眸。
“妾以为您无需担忧这等小事,莲仪殿,中原君他很重视你。”
莲仪为她奇妙的称呼蠕动了下嘴唇。恶魔可怜兮兮地看了自己的召唤者一眼,无声的恳求她别生气了。
“不是的……”
他委屈地说道。
“中也他心里,并没有与我十分亲密。”
莲仪认真的解释着。
“因为我很缠他,很喜欢他——他又很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着的感觉,所以,他确实也挺喜欢我的。”
“他会保护我、会关心我。此时此刻,他大约比重视自己,还更重视我的安危吧。”
“但是,在心底,他并不觉得我们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中也他啊,他其实是个会不自觉的与人保持距离感的人。”
“大约是还很在意自己就是‘荒神’这件事吧。他总是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前路的方向。”
尾崎红叶闻言,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却又头头是道起来……”她幽声抱怨道。“您真叫人搞不懂啊,莲仪殿。”
“因为我最近一直有和中也一起玩啊。”莲仪理所当然的说。“我最开始,的确只是喜欢中也的‘芯’,才围着他团团转。但等我真的走近了才发现,他本人,他自身,实在璀璨的令人目眩神迷……”
那么坚韧却又那么脆弱,比人类都更人类,总是彷徨、总是痛苦的“荒神”。
美丽得叫莲仪舍不得移开目光。
“就像红叶和织田先生那样,即使中也只是人类,我也一定会喜欢上他吧。”
红叶的呼吸停了几秒。这说法有些奇怪,应被纠正。
“甜言蜜语。”女人无奈似的怨道。“说什么,就像喜欢妾身那样,喜欢着那个野小子——真叫人担忧。”
莲仪终于再次笑了起来。和中也一样,他的人生中从未拥有过母亲。他对尾崎红叶的依恋与敬重,更多的还是在投射自己对兄长的情感。
可此时此刻,即使尾崎娇艳如少女,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个年纪的儿子,但当莲仪笨拙地爬起来,天真无邪的拥抱她时,就连尾崎红叶本人,也会有些许恍惚。
——虽非骨血,却为至亲。
这种幻觉,确实令她心神动摇。
“不要担忧——不要担心!红叶!”
黑发男孩振作了起来,再次露出一如往日的微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