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划破万里晴空,接着便惹来章园学塾外一群人的惊呼:
“少爷小心!”
“少爷!”
慌得那十几号人围着李家少爷团团转,只是那惊雷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这平白无故地惊雷,实在吓人,要知道他们这些凡俗百姓,再如何都是知道那些个鬼神之事的。
李家少爷李永逸此时也是愣在原地。
“这?!”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能够引来这声惊雷?
他想不明白,甚至还觉得这一声惊雷不大可能与刚才的那个小孩有关。
毕竟双腿都是泥渍的娃娃,估摸着也就是哪座山头上下来的野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山上手段,就凭刚才自家奴仆做的事情,恐怕都惹得来他的凌厉手段。
正是这般想着,那一直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里头当先走出一个老人,身着朴素,但隐隐中却又有浩然正气裹身,身后几个本地官员紧随。
只是此时老人的面色有些沉如死水,他刚才应该是与这些官员聊久了,外头人并没有通报上来,以至于错过了好友书信上的学子。
“张夫子,您这是怎了?”
察觉到这位书院里的教书先生脸色有些不对,一个李姓官员连忙上前,随后朝着外头还站着本家嫡系一脉的李永逸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刚才那惊雷说不得是某个山上仙人做了个术法,不然——”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
他一开口,后面几个跟着一起上访的官员赶着迎合道。
“说不得就是天公打了个喷嚏的事情。”
“哈哈哈,真会说笑,也许是哪家仙人炼制符箓,丹药之所,弄了些差错。”
随着他们的打趣,刚才张夫子带出来的紧张气氛一下子被冲淡,就连因为张夫子出来后,就噤声乖乖站在原地行礼的李永逸此时也稍微放松了一下,刚才得了自家叔父的眼神指示,他此时胆子也稍稍大了点,先是在胸中酝酿了一下,主动上前见礼,引来张夫子的侧目。
“夫子,学生李永逸,处州李家……”
“嗯。”
张夫子鼻音长长一拖,算是给了面子,身后那些人的动作,他如何看不出来,只是面前的少年并不适合入他门下。
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眉宇间还藏着阴沉,在自己一个轻描淡写的回复后,双手就在袖子里头捏成了拳头,明明脖子都已经开始羞怒泛红,但还是在强装着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这种心性,可值不得那么一个书院的名额。
也就是轻嗯过后,张夫子这才又重新闭上眼,轻轻感受着天地间刚才的变化,怎得就有了那么一个平地惊雷?
这绝对是天人感应!
没有例外!
没有其它!
“不,不会这样。”
张夫子摇头,想都没想地就否决了这个说法,天地有感,自然不会有什么错漏之地,刚才一定是什么人引来了某个仙家洞府的脉络,导致天地才忽然平地惊雷。
思虑及此,老夫子将目光看向门役,问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如实说来,老夫自有决断。”
“是。”
护卫见着老人面色如此,赶忙开口,将刚才门前发生之事一一如实答复。
……
处州城街上。
徐长风一手拿着一串豆干,左边喂狗,右边给自己,右护法三步一回头,外人也不知道它心里想的是个啥。
“喏,阿黄,你吃了这串豆干,就别跟平安哥告状了。”
徐长风用脚轻轻踢了踢它的下颌,后者马上就跟上来,接着就是香辣扑鼻的豆腐干被他塞进嘴里。
“嗷呜——!”
右护法咽呜一声,半掌大小的豆干两三下就入了肚子。
刚才它也被那雷声吓了一大跳,尾巴这会儿也好歹是舒展开了,于是开始转成了小风扇,哗啦啦地摇动着,表达着它的喜悦。
“我是跟你说真的,你别跟平安哥说,我今天这么跌份儿。”
徐长风半蹲下来,揉搓狗脑袋,几下就给右护法搓的眼睛眯起来了,认真说道,“你要知道,咱们打不过就打不过,而且他们人好多,咱们落……山上就那么点人,而且景清,暖树,还有小米粒他们,又是生了病,长不大的,平安哥他们就是学了些戏法,唬得了我,但是万一唬不住别人咋办?”
徐长风说到这里,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狗脑袋一阵摇头,甚至还有着人性化的翻白眼。
“所以我觉得吧,人家撞了我,但是也给了钱,这事儿不就了了吗?”
“汪汪,汪!”
“都说了别告诉平安哥啊。”
“汪,汪汪!”
“……”
一人一狗,在随着徐长风把手中的豆干吃完后,漫无目的地走到一座桥洞底下,不远处就是河水潺潺。
徐长风找了个干净点的青石条坐下,右护法则是先巡视一圈,随后落在他身边。
“阿黄,饿了么?”
徐长风看着身边趴在地上的右护法,随意揉了两下,“待会儿咱们再去看看吧?”
“汪汪!”
右护法摇头,这去了还不是被人拦着不让进去,真不懂人族是怎么想的,既然不给进,那咱们就回落魄山啊,山主陈平安又不是不会教书,还有杨老爷,这些人哪个不比外头的这些个教书匠厉害?
本来想直接口吐人言,但右护法还是忍了忍,毕竟小主现在年纪还小,都没碰到过什么神仙之流,要是自己开口,指不定得去找来些半吊子道士做那符箓。
若真有那不开眼的,做了此事,反倒是误了与小主的感情。
“汪!”
真难!
右护法想到这里,又埋下头,不过也就是片刻,它立马转过身,此时背后忽然站着一个老先生!
“嗯?”
老先生看着面前的这条黄狗,略微皱了皱眉,它身上的妖气并不重,甚至还有些香火气息。
老人很快就将它当作是个前世来报恩的小妖怪,也就没多问询,毕竟缘法一事,自有因果,他去刨根问底,实在不美。
“先生好。”
徐长风对于右护法的动静自然清楚,此时见着右护法尾巴半耷着,一脸警惕中,又有些松弛,大概就明白过来,连忙朝着老人敬了一礼。
“嗯,总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