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吖——!
草庐房门打开,
苏瑾萱倚在门侧,冲着里面轻蔑一笑,随后让出道儿来。
露出其中的徐长风,此刻他正整理着衣衫,刚迈出门,后者终于忍不住地嘲讽起来。
“嘁!”
“你!”
“我什么我?”
苏瑾萱抱着手,冲他点头,示意尽管说出来,但没想到徐长风居然只是愤愤然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离去。
他们当然不会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不说那些个后续的安排,就是眼下府上还有不少朝堂上的眼线没能挖掘出来,只要自己一旦出了些毛病,说不得就要被人缉拿到京城,届时吃不了兜着走,还指不定那赵家人会做出些什么来。
“对了,还有一事!”
徐长风走到半路,掉转过头,几步挪到她身前三步的距离,这也是刚才她说过的安全距离,除非是有三品以上的人进来,否则气机探查下,苏瑾萱都能及时发现。
“怎么?反悔了?”苏瑾萱看着面前的男人,勾了勾唇角,食指划过面颊,“可惜,我不吃回头草。”
“不是。”
徐长风白了他一眼,接着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无肉眼可见的影子藏于暗处,这才低下声道,“萨春也是——?”
“没救了。”
苏瑾萱无语,自己都说的再清楚不过了,结果这家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行吧,那我去看看他,这总可以吧?”
徐长风终于死心,心气儿突然落下。
他如何都没想到,原来萨春还有这样的来头。
这也不是他们刚才在草庐中的话题,关于萨春的线索,是他自己揣测出来的。
一个从来都没想到过的问题,甚至一开始就有了答案。
——萨春那健壮非凡的身躯,怎么可能会是整天吃糠咽菜的家庭养的出来?
只有一个可能,
出身非凡!
而这,
显然只能是他被什么大人物早早看上!
那么,
整个北阳城,乃至北疆最大的大人物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北阳王!
再结合刚才草庐中的形势……
徐长风走回马厩馆舍的时候,月牙已起。
“唏律律!”
胭脂马看着他走进来,赶忙朝着他招呼,饿了一整天,属实坐不住。
“嘁,这就扛不住了?”
徐长风从侧旁抱起一堆草料,丢到马槽里,又掺了好几个鸡子儿,混进去,胭脂马的尾巴瞬间就摇的跟个狗似的。
“真好呀,还得是畜生的日子过得舒坦。”
徐长风感慨一句,草庐中苏瑾萱的杀意可不是作假。
但是,他赌对了。
苏瑾萱不会,不敢,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对自己痛下杀手。
她必然有所顾忌!
不过,这个顾忌当她告诉自己的那一刻,就彻底没有了。
因为在旁人看来,
自己只是属于一个牺牲品。
可以成为一个事件的开端,
但绝不会是结束。
她要的,
远远不是如此!
真难!
徐长风在心里吐槽一句,转身回到屋子里,拿出那本记事本,开始写起东西。
【所有被称之为秘密的,永远都不会真的成为秘密,比如说,我有一个秘密,它是……】
写到这里,徐长风用笔又在上面涂抹了一下,彻底看不见原来字迹。
【不过,说到这里,应该会有后来者看到,甚至,在某些我看不到的地方,会有人一直看着我的行动,比方说来自于这个世界之外,甚至是世界的世界之外?】
【我徐某人有太多的好奇,那么多光怪陆离的梦境,看起来如此的逼真,但是我徐某人却不知道里面的熟人叫什么?】
(这里抹掉)
【简单来说,徐某人好像就是生来踏进陷阱中的,什么都做不了。】
落笔,
徐长风看了看本子,接着将它置于火上,轻轻一触,很快就化作一团,最终成为灰烬。
“还是没有吗?”徐长风自言自语,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时刻都在被人盯着,暗中的,光明正大的,甚至是心理上的,他从小就有这样的直觉,那时候凭着它赖以生存,徐长风将其命名为,直觉。
一个属于他专用的感官。
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有些难以去发现丝毫的踪迹,那些暗中窥探的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这是他无法得知,也无法估算的。
同时,也是徐长风对苏瑾萱她们一直以来的试探,作出的回避。
他能猜得到,所有的杀机都只是一次尝试!
“那么,萨春呢?”
想到此处,徐长风不禁将好友的名字念叨起来。
这位明显在王府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家伙,又会是什么身份?
为何是看重他?
而不是重用他?
或者,
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某个不知名事件的导火索。
只要点燃,那么某些人的目光,就会彻底被牵连走远。
算了,还是去找找他吧。
徐长风主意微动,正所谓找事不找人,恐怕难办的事就只能堆积在臆测当中。
咚咚咚!
房门响动。
有客至。
……
稍早些时候,
苏瑾萱坐在王府中的议事厅里,和北阳王有过一番谈论。
核心就是如何处理徐长风。
“这人实在太惊艳了,如果不是出身寒微,恐怕还真能改变这天下大局。”北阳王给了徐长风这么一个很难传将出来的评语,只是这么一条,拿去外面,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不过到底是北阳府,如何都传不出去。
苏瑾萱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有些微动,她自认已经足够重视那人了,没想到父王对他的重视还上一层楼!
“父王,那女儿要不——”
“不必,是龙是虎也就如此了。”北阳王语气不急不缓,对她后续想说的话不置一词,“天底下太多的污秽,并不是轻易就能洗干净,此子也是如此,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根本就抓不住的。”
这话说完,苏瑾萱默然,这就是事实。
一个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可徐长风不过一凡夫俗子,但却从未对任何东西有过太强的欲望,甚至在手底下的人反馈来看,生性凉薄四个字的评语早就递上了案板。
可是——
当真没有办法收拿下吗?
“父王,女儿还是想——”
“你那里本来就不干净,怎么,还想招惹些脏水进院子吗?”北阳王意有所指,扣动扳指,对她的院子里那些人,早就有人给了不少的折子。
只是这些东西都不够看,能查出来的,大多都是棋子,重要的其实是查不出来的那些。
这些互相知根知底的东西,很少真的去牵连他们,毕竟吃谁家的饭,拿谁家的钱,做谁家的事,这些如果都分不清楚,那这些碟子也没必要培养出来。
“女儿知晓。”苏瑾萱拱手一礼,解释道,“女儿觉得,如果不是必要情况下,能不杀还是不杀。”
这话让北阳王的目光略微柔和了些,颇为满意道,“不错,我的闺女也长大了,真是可惜——”
话没说完,但苏瑾萱已经领悟到他的后言。
自己不是男儿身!
这是所有人都避不过去的坎!
大统之位上,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坐上!
苏瑾萱对此,只能服从!
“无碍,只要能辅佐父王与小弟起势,瑾萱粉身碎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