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一下子就听出是王语嫣的声音。
只听她说道:“表哥,你能不能不要一年到头,从早到晚地忙吗?你为什么不抽出点时间陪陪我?……和我在一起时,不要老跟我谈论武功,谈论国家大事。我……我讨厌武功。”
等了一会儿,听王语嫣又在那一声长叹,幽幽说道:“表哥,你知道吗……我为了要时时见你,虽然讨厌武功,但看了拳经刀谱,还是牢牢记在心中,你有什么地方不明白,我就好说给你听。不过我自己却是不学的。女儿家抡刀使棒,总是不雅……”
只听王语嫣继续道:“那些历代帝皇将相,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的事,我实在不愿知道。可是表哥……为了跟你能谈上话,我只好硬着头皮去看这些书,然后说给你听……”
江枫在那听王语嫣说着,越听越不是味儿,不禁出声嘲讽:“天底下竟有你们这样的傻瓜!”
“谁……谁在那?”
“我,小花匠!”
一阵衣袂声,绿竹丛后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来。
“你……你站起来。”
江枫也觉得在美人面前躺着太失礼了,连忙站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王语嫣有些羞恼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你母亲叫我专门侍候这四株白茶花。”说着,江枫往绿竹丛旁的四株白茶花一指。
“那你怎么把花栽在这?”王语嫣问。
“不行吗?这环境好,种上这四株白茶花,会更好。”
王语嫣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忽然,她脸一沉:“你刚才说谁傻?”
“谁说傻话谁傻。”
“你……”王语嫣有些生气,“你干么偷听我讲话。”
“我没偷听,我早就在这了,是你自己跑过来自言自语的。”
“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我听到,有人做梦,想要复什么国;还有一个更可怜,人家只把她当亲戚,她却把人家当情郎!”
王语嫣一听,先是脸色一变,后又玉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神态腼腆,目光中流露出羞意。
江枫在心底暗地摇摇头,说道:“你也不用老是跟他谈论史事武学。诗词之中,不是有什么子夜歌、会真诗么?”
王语嫣更是害羞,忙道:“怎……怎么可以?我是规规矩矩的闺女,怎可提到这些……这些诗词,让表哥看轻了。”
江枫哼了一声,嘀咕一句:“你在表哥心中,本来就没那么重要。”
“你说什么?……你什么都不了解,不要胡说。”王语嫣责备道。
江枫撇撇嘴:“看着吧,你对他复国没什么用,他肯定不会娶你。”
王语嫣一听,呆了呆,然后自语道:“嗯,我要做一个对表哥复国有用的人,我要多读史书,多看武学书籍。”
说着,王语嫣两眼怔怔的,招呼也不打一个,离开了。
“这人入魔太深,没救了……就是可惜了她的神仙容颜。”
江枫摇摇头,寻一块石头坐了,数起了蚂蚁……
午饭后,他先给茶花浇了水,然后躺在草地上睡午觉。
醒来练了半个时辰的凌波微步,就坐在绿竹丛下发呆……
如此过了两天。
这一天上午他正百无聊捉了条虫让蚂蚁抬,忽然一阵环佩叮咚,小径上款款走过来一身穿淡绿绸衫少女。
看那令百花失色的容颜,不用说,是王语嫣来了。
“王姑娘,今天又有什么心事要对绿竹倾诉啊……你说一声,我肯定走得远远的,绝不偷听。”江枫打趣道。
“小花匠,你再嚼舌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江枫见她嘴里说着不客气,可脸上一点凶相威严相都没有,想让人怕她真是有点难度。
“行,我不说了……那我先回避。”
江枫说着,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等一下!”
没想到王语嫣叫住了他。
“有事?”他问道。
王语嫣神情有些扭捏,手一直搓着衣角,最后终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男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江枫听了,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久久不回答。
“你也不知道吗?”王语嫣有些失望。
“我说,你这问题问得傻。”
“你又取笑我。”王语嫣说完,竟嘟起了嘴。
“男人大部分都是好色的……所以嘛,男人大部分都是喜欢漂亮的。”
“可表哥他……”王语嫣停住不说了。
“你表哥是另类,他心中只想着复国,其它的一切他都可以放下。”
“你一直这么说,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谈不上了解,只见过一面,但我会一点看相算命之术。”
没想到他这么临时胡扯的借口,却引起了王语嫣兴趣。
“那你……算一算我……”
“算一算你的姻缘,是吗?”
王语嫣已经羞得不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江枫大胆地看了王语嫣片刻,才说道:“手伸出来。”
“做什么?”
“看手相啊!”
王语嫣听了,先看了江枫一眼,然后微低着头,犹犹豫豫地伸出她那只嫩白的右手。
江枫一把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小手盈盈一握,柔软嫩滑。
王语嫣啊地一声轻呼,想用力抽出她的手。
“别乱动,是你叫我看的。”江枫说道。
说着,他捏着王语嫣指尖,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放开王语嫣的手,说道:“你的姻缘刚开始就走错了路,不及时回头的话,就是孤苦一生。”
王语嫣听了,脸色逐渐由红转白。
她呆立良久,然后慢慢的低下了头,只听得瑟的一下极轻极轻的声响,跟着又是这么一声,几滴眼泪滴在地下的青草上,晶莹生光,便如是清晨的露珠。
江枫见美人垂泪,心里有些不忍,但转念一想:“响鼓要用重捶,现在一时一段的伤心,是为了避免今后一辈子的伤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见王语嫣收了眼泪,开口道:“你这小花匠,最会胡说八道!自己都过得不清不楚的,还说会看相。”
江枫有些懵:敢情他说了也是白说,根本不可能动摇慕容复在王语嫣心中的地位!
王语嫣一说完,又自顾自地走了。
他看着王语嫣渐渐从小径消失的背影,感觉像极了李伊人,不由得看痴了……
谷貮/span等发觉自己又魔怔了,不禁摇了摇头,转身去看白茶花了。
刚看了一株,忽听背后一阵脚步声,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口气有点冲:“是哪个小厮,竟敢把小姐气哭了,不怕夫人的鞭子吗?”
江枫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来替王语嫣出头的。
他本来以为对方也是什么大家闺秀,可回头一看,见是一名丫环打扮的少女,梳着羊角鬓,板着小脸,容貌秀丽。
那丫环看到江枫,竟然不说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小姑娘,我哪敢以下犯上欺负你家小姐啊,是她自己想到伤心事哭的,不能怪我,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江枫说完,见小丫环还是两眼盯着他,到最后竟有些迷离起来。
他把手放在她眼前挥了挥,又道:“小姑娘,你怎么了,听到我说的没有。”
小丫环这时才回过神来,却是满脸通红,转身一溜烟跑了。
眼前就要消失在小径尽头,没想到她回头说道:“我才不是小姑娘,我叫幽草。”
说完,又低头跑了。
江枫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幽草刚开始兴师问罪的气势倒是很足,怎么虎头蛇尾,后面什么都没有怎么样他,就这样跑了?
他又一次摇摇头:女人的心事你最好别猜。
小丫环也是女人。
第二天,江枫照例来到绿竹丛处。
今天他带了些昨晚收集并磨好的鱼骨粉,均匀地撒在茶茎四周。
刚做好这些,正想去洗手,忽听背后一声清脆女声响起:“小花匠,你在干么?”
江枫回头一看,见是昨天来找过他的小丫环幽草。
“你又来了,今天我可没惹你家小姐,连面都没见着。”
小丫环用她的大眼睛看了他好几眼,才说道:“我经过这里,见你在那摆弄茶花,就顺便过来看看。”
江枫瞧她说话底气不足的样子,猜想她应该不是路过,而是特意跑来看他。
他也不点破,问道:“你是王姑娘的丫环?”
“是啊,我叫幽草,今年十八岁。”
人家一个姑娘家都那么落落大方,他也不能太小气了:“我叫江枫,今年二十岁。”
幽草脸红了红,上前看了看四株白茶花,点头道:“长势不错,以前夫人刚买来的花,从没长得这么好的。”
江枫也不知道她说得是真,还是恭维他,微笑道:“尽力而已。”
以为她看完花就会走了,没想到幽草还是站在那,时不时看他一眼。
“还有事吗?”
“有!”幽草说道,声音有些紧张。
“什么事?”
“你……你衣服洗了没有?”
“洗完了。”
幽草一听,窘得满脸通红,但就是不离开。
江枫有一点明白她想干什么了,忽然心中一动,咳了一声,问道:“幽草,我很好奇,平时你们是怎么出去的?”
幽草正窘着呢,见转移了话题,自然没多想,如实答道:“要向夫人讨了出入腰牌,找看船的要船出来,就可以离开山庄了。”
“山庄的船还有人看?”
“是的,船全部集中在船坞里,日夜都有四人看守,没夫人吩咐和腰牌,不能给船。”
江枫一听,心里凉了半截。
这几天,他已打听清楚,这曼陀山庄是建在太湖的一座大岛上,四面环水,没有船,根本出不去。
本来他还想偷一条船,连夜逃走。现在看来,这个方法也很难,除非,他能把四个看船的给打倒了,而且还要在他们报讯之前。
江枫又问了一些山庄其它方面的事情,幽草简直是有问必答。
两人谈了半个多时辰,幽草才离开。
如此过了四五天。
在这四五天里,那幽草每天必来找他一趟。
江枫也乐见其成,毕竟一个人呆着,可是很无聊的。有一小姑娘聊聊天,那日子好过的多了,更何况,这小姑娘长得也不赖。
这一天,吃过早饭后,江枫跟往常一样,提着农具,晃悠悠地向绿竹丛那走去。
眼看绿竹丛就要到了,忽听前面有微弱的声音发出,细听之下,声音是一女子发出的,喊的是“救命”。
江枫赶紧跑过去,见一幽草倒在地上,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四尺长、身上一圈圈白环的毒蛇。
那条毒蛇闻到有人来,头忽然昂了起来,对着江枫吐着信子,一副戒备、准备进攻的样子。
江枫赶紧双手持锄,也防备着毒蛇冲进来咬他。
一人一蛇对峙了十几息。
毒蛇首先沉不住气,细长的身体急速扭动,对着江枫冲了过来。
如果用凌波微步躲避,那是轻而易举。
但江枫可不想让蛇跑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他对准蛇的七寸,一锄头砸下去,毒蛇就被他深深地印在泥土了。
只见那毒蛇,扭了几下,就不动了。
弃了死蛇,他急忙跑过去看幽草怎么样了。
却见她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口,眼睛微闭着。
“幽草,咬在哪了?”
幽草嘴动了动,但没有声音发出来。
江枫也不管有礼无礼了,抓住她的脚,将鞋袜都脱了下来。
左脚没有……右脚也没伤口。
望着光滑嫩白的两只小脚展现在眼前,江枫摸了摸后脑勺:咬哪里了?……脚没有,难道是……屁股?
这下有点犯难了,屁股的话,叫他怎么吸毒蛇的毒液。
“幽草,到底哪里被咬了,不然我要脱你裤子了。”
话刚落音,就听幽草急道:“这……这里。”
江枫见她说终于说话了,而且在说话的时候,捂着胸口的手动了一动。
霎时间,江枫明白了,原来毒蛇在她胸口上咬了一口,怪不得刚开始她不好意思说。
这一下,江枫更犯难了。
可时间不等人,再说别人也没有他那样万毒不侵的体质。
“得罪了!”
他说完,解开幽草腰带,又把外衣内衣解了,露出被毒蛇咬的部位……
幽草羞涩难当,脸红得都要滴出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