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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丽君听妹妹如此说,不由讪讪道:“话虽如此,只是李瑶琴的气骨,倒真是让人敬佩。”
沈惜君说道:“她当时也是没法子,若有一丁点法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谁不想好好活着,若是那人不是皇子贵胄,我敢说,她那簪子就敢冲那人扎下去,而不是对着自己了。”
沈丽君见总不能与沈惜君谈到一处去,便没了心思,又胡乱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而去。
沈惜君将姐姐送出自己小院就回去了,想着今日姐姐说话躲躲闪闪,总似没说尽,便在心里思量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派人将大姐的不对劲告诉了母亲。
沈夫人听说后,心里既埋怨大女儿不懂事,已经告诉她,二女儿未满三个月前,先暂不要去看她,免得劳她心神,又觉得沈丽君行事诡异,怕她心里仍过不去那个槛儿,万一真想不开再寻了短见。
急得沈夫人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天刚亮就急急忙忙跑到了贤王府去开导女儿。
沈丽君连连解释,自己只是关心从玉,才去看她的,并没什么其他想法,又保证自己不会看不开的。
沈夫人这才松口气,见贤王对女儿倒也似如常,不过终究爱女心切,在与贤王说话时,便不时带出点责备劝告的意思出来。
不说贤王位居亲王之尊,便是寻常皇子自小尊贵惯了的,谁敢在他们面前真端起岳父岳母的款儿。
只不过是贤王以前寄希望于沈家能帮着自己,所以对沈家夫妻倒是恭谨有加,以至于让沈夫人忘了贤王之尊。真当自己是个长辈了。
贤王自认为妻子此前已然失贞,然他并没有过多放在心上,也没有因此对妻子指责怠慢,仍是如常待她,虽说心里总有点疙瘩,但时间长了。也就会慢慢好起来。
况且自己虽没与妻子同房,可也没找过其他人,可以说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妻子竟然会跑去告诉沈夫人她二人的房中事,不由得恼羞成怒。霍地站起身来,说道:“本王还有事情,要失陪了。有王妃陪着。还望沈夫人玩得尽兴。”
沈夫人看着贤王大踏步向外走的背影,气得心头发堵,对沈丽君说道:“连岳母都可以如此无视的人,哪里值得你那样对他,以后不要再想什么有的没的,教养好孩子才是正经。”
沈夫人说罢,也不顾沈丽君的苦苦挽留,怒气冲冲地回了府。
正好沈父也在家。沈夫人便忍不住伤心诉苦道:“说什么低门娶妇,高门嫁女,以后再嫁女儿决不能嫁到高门去。要不然脸上都一把老摺子了,还得在女婿面前低声下气,将来女儿受了委屈。谁能给她撑腰?”
沈父便笑道:“说什么气话,你还真舍得把秋儿低嫁?”
“这有什么不舍得的?”沈夫人说道:“只要那人实在好,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只是那样的人实在难寻。贤王这人也真是不地道,如今看用不上咱们了,连表面工夫都懒得做了。”
此时沈丽君也来到贤王书房中,说道:“也是天下慈母心,我明明过得很好,但母亲总是怕你会因为那事心中不舒服,对我不好,所以难免聒噪了些,还请你体谅一二。”
贤王叹道:“你我乃结发夫妻,自然要执手一生,我曾说过,只要你能平安,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只是方才被念叨着,心里难免觉得委屈,认为你不相信我,所以行事有些冒失,一会我派人去府上请罪去。”
沈丽君心里顿时松快起来,忙笑道:“如此甚好!这样吧,我以你的名义送几样东西过去,想来母亲的火气也就消了下去。”
贤王点头,又道:“说实在的,你母亲行事有时也太……唉,你家老太太是一位多么方正的人,当年沈府何等规矩严正,如今再看府里,只说自己是武将之家,一家子里里外外的哪有什么规矩可言!都说沈侯忠孝,怎么还把老太太给发配出去了?”
沈丽君闻言,也深叹一口气:“若不是当年扶玉之事,我祖母又如何会愤而离京!也不知有生之年,我还能在她老人家身边尽尽孝心否?”
贤王听沈丽君语带哽噎,忙低声哄劝。
沈丽君好半天才好了,又出去打点东西送到沈府。
沈夫人见贤王府送来东西,知道是变相陪礼,这才面上稍好些,心中却仍是不知足:当日六皇子还跪在那里老半天呢,人家还非亲非故呢,他贤王却连亲自来的空都没有。
虽如此想,但因为女儿还要在他那里讨饭吃,不得不换了笑脸,与王府的人寒暄。
沈夫人本想回送些新巧的金银饰物给兰姐儿赏玩,见贤王府送得只是新巧吃食之类的,顿觉得自己送得太俗气了,不想让贤王看轻了,于是改送了几样自己庄子上新出的新鲜瓜果,又特将金玉器皿换成他们庄子上巧手编的花篮儿,也算是个野趣。
沈秋君便命人去准备了,心里却暗道:若是这些东西送给二姐,说不定她得欢喜几天,若是送到穷疯了的贤王府可就未必了。
这时却有人来报:六皇子来了!
沈秋君见母亲还那里搜肠刮肚地套人家话呢,便做主让人引他去了哥哥院内,自己也随后就到了。
六皇子笑着拱手道:“恭喜恭喜!前几日看府上太忙,便也没过来,今日正好一并贺喜了。”
沈秋君忙笑着道了谢,又让人把东西收下。
六皇子又道:“我看外面似是贤王府的车马,莫不是有什么事?”
沈秋君便冷笑道:“贤王派人来赔罪呢。仗着自己是亲王,连尊卑长幼都不懂,人都道贤王如何爱得我大姐,我看未必,若是真爱重妻子,还能不把岳母放在眼中?亲王的款倒是摆的足足的。”
六皇子闻言悄悄低了头,笑道:“他这不是来赔罪了吗?看来还是知道错了的。”
沈秋君闻言,奇怪地看着六皇子,说道:“我还以为你与贤王不睦,必会随着我一起骂的,果然皇子们都以为自己是可以凌驾于一切礼法之上。”
六皇子急了,说道:“多长时间的事情了,你还拿来说,我当时是头也磕了茶也敬了,连你母亲都原谅了,你还在这借题发挥呢。”
沈秋君说话间并没有想起前次之事,哪里想到六皇子就对号入了座。
就见六皇子正气得在那里直摇扇子呢。沈秋君忙上前道歉,哪知六皇子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仍是转了身子不发一言。
沈秋君只得陪笑,说些话来引他开口。
六皇子要么不吭声,要么就用鼻子哼哈一下,沈秋君无法,只得乱寻了借口,说道:“你是多心了,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想到前几日城安伯府的小姐所遭遇过的事情,有感而发罢了,想来你也听说一二了吧。”
六皇子哼道:“没听过,和我有关系吗?”
沈秋君忙笑道:“没关系,只是觉得太子行事太荒唐,幸好李小姐刚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六皇子冷笑:“什么贞节刚烈?被人逼得只能自裁,连反抗都不会,要多窝囊有多窝囊。她要是对着太子痛下杀手,我才佩服她呢。拿自己的生命去威胁别人,这得多愚蠢,她以为她是谁啊,别人都拿她当宝贝?”
沈秋君皱眉道:“如果那人不是太子,她自然会对其下手,只因是太子,她及她的家族承受不起那个代价,才不得已而为之。难道她不想活着吗?”
“所以说她不够刚烈,否则她就不会考虑那么多,而是直接杀了人再说,”六皇子又道:“如果她真杀了太子,我绝对佩服她到五体投地,而且杀了人还能想法子全身而退,才真正是个真性情有谋略的人,这样的人才配被世人如此称颂。”
“你这明明是强人所难!天下人只怕还没有人能做到。”沈秋君不由气愤地嚷道。
六皇子一摊手,笑道:“所以说,如此窝囊愚蠢的人,竟得到众人的称赞,实在是可笑至极。”
沈秋君不由酸溜溜地说道:“若是她真是刚烈真性情的人,你要如何表达你的佩服呢?”
六皇子把手中扇子一合,笑道:“她再好,与我有关系吗?我一个大男人闲得没事了,整日家三姑六婆是评价那些女人如何如何。”
六皇子见沈秋君面上不忿,似为李瑶琴鸣不平,便又道:“其实这事发生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为了表示自己清正,在外人面前我也会赞一句好,但如果是发生在自己人身上,我倒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否则也就没有我了。”
沈秋君这才想起,自己倒是当着矮人说了短话,不由得后悔起来,幸好六皇子没往心上去。
六皇子见沈秋君仍是沉默,忙又上前,悄声道:“我之所以看不上那李瑶琴,不过是因为她的区别对待罢了。你不知道,她年前为了她哥哥的事,还独自跑去庄子上与贤王单独相处呢,现在太子上赶子告诉她,她这会子倒是装起了贞洁烈女,难道是因为贤王比太子长得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