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家学习了一个月,唐贺的表现还算过得去,没闹出什么事来。曹操总体上是满意。学习上,至少她的字已经进步到能看的程度了。只是……
“啊啊啊,说话要算数的!元让大哥,你这是赖账!”
“嘿嘿,你打得过我再说吧。”
看着眼前跑来跑去的一大一小,曹操沉默地望着天空。元让一来唐贺就没有心思学习,想着要元让教她习武。他告诉她,女子不用习武。她却告诉他,她以前就是因为不够强大,才会被人打了脑袋敲傻了,让娘伤心难过。所以她要变得很厉害,让人不敢再欺负她,还要能保护娘。
这让曹操很纠结。原本他是想把唐贺是女孩子的事情告诉兄弟们的。这一来,他不但不能说,还得帮她隐瞒。
夏侯渊坐在台阶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家大哥逗小弟:“孟德大哥,阿贺资质不错,反应敏捷,速度很快呢。”
“唉……”曹操长叹一声。他该庆幸,唐贺年纪还小,男女大防,应该还轮不到他们身上。
“孟德大哥,你最近教导阿贺,是不是很久没出门逛过了?”夏侯渊听到他的叹息,仰起头看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瞧着夏侯渊灿烂的笑脸,曹操更郁闷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幸福!
见曹操沉默不语,夏侯渊自以为猜中了他的心思,跳起来说道:“下午就去城里逛两圈吧。听说,城东新开了家茶馆,那里请来个说书的常驻在店里,生意兴隆。最近,大家都往那里挤。我们去解解闷吧。”
白了眼夏侯渊,曹操心说:是你小子自己想去吧。
“我这就去安排。”夏侯渊把他无声的沉默当成默认,飞快地跑了。
望着夏侯渊远去的背影,曹操一手扶额,再度叹气。也罢,出去玩玩,换换心情。
看了眼空地上高举着木剑,追着夏侯铱车奶坪兀械酵吠吹厝嗳嗵粞ǎ砘厥榉咳タ词椤w罱谘卸练抑В娇丛骄醯梅抑喂绕鹑寮业娜拾氲兰业奈尬杏玫枚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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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所谓的准备就是通知曹家的几个表兄弟一起来玩,所以下午出门的是六个人。当然,唐贺没份。曹操让她待在书房里背书,理由是上午和夏侯婀涣耍挛缇透煤煤枚潦椋灰鋈チ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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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丢下的唐贺眼巴巴地瞧着他们高高兴兴地出门,急得挠墙,她也想去街上玩啊。/(tot)/~~
书童拦在书房门口,守着不让唐贺出去。一旦唐贺想出门,他就告诉唐贺,少爷吩咐了,您得做完功课才能回家。
唐贺那个怨念的啊,气呼呼地瞪了书童好几眼,抓着竹简生气。
不情愿地把竹简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她眼里渐渐有了笑意。今天要背的几个章节,以前考试的时候常考,熟悉得不得了。要背完这几章,用不了多长时间。嘿嘿,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唐贺坐直了,专注地盯着竹简默念了两遍,觉得记得差不多了,就把竹简放到边上,开始高声背诵起来。
书童听到他背诵的声音,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快就会背诵了?不会是欺负他听不懂吧?可是,不像。这个小少爷每背几个字就“兮”啊“兮”的,和平时听自家少爷朗诵作诗差不多,而且字句听起来好像很美的样子。
唐贺这边背得很认真。她要是知道书童其实听不懂她在背什么,她肯定一早就瞎背几篇简单的诗句来骗他,然后溜走。问题是她不知道,所以她老老实实地背了下来。
两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曹操布置的任务。唐贺如愿以偿地提早下课回家。
一直都是有唐府的管家王坚在傍晚来接唐贺,今天显然早了太多,时间才过午不久,不知情的王坚根本不会出现。正是瞅准了这空当,唐贺终于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在大汉朝的京城逛街的机会。
唐贺兴奋地走在大街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觉得每个东西都是古董,都很值钱,看啥都稀罕。【作者:你在东汉,东西带不回现代,那全部都不值钱!】
“前面的人快让开!”夹杂着马的嘶叫声。
唐贺正在看路边的小贩编织小动物,听到喊声,抬起头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一匹马正不受控制地向她这边冲过来。
嘴角抽了抽,唐贺一边咒骂这场景恶俗,一边纵身跳起躲避,忽又感到不妥,直接朝路边最近的一家店面冲了进去。她突然想起依照穿越定律,越是躲到路边,越会被马踢,不是撞伤就是踩晕。为了安全起见,她又不想来个莫名其妙的邂逅,所以选择躲到人家开的店里去。至少,没听说马会撞进店里踩人的。
这边她前脚刚踩进店门,身后立时就响起一阵惨叫,东西坠地,纷乱嘈杂。
唐贺扶着门框,心有余悸地转过头看了眼自己原先站的地方,那个小贩顾及自己的摊子,还没收拾好躲到一边就被马连着人带摊子给踹翻了。看来他今天算是白做了一天的工,就是不知道赚得钱够不够疗伤。
因为冲撞了下,马匹总算是停了下来。后头追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随手丢了几个钱给小贩当做赔偿,就牵着马径自扬长而去。
于是,唐贺观看了一场现实版的恶仆狗仗人势欺压良民的戏码。
可惜,外头的百姓没有唐贺那种想法,反倒是在帮忙扶起受伤的小贩时,纷纷安慰地说道:“幸亏你今天遇上了袁家的下人。袁大人一向爱民,你才能得了这赔偿,要是别人,你今儿可就是白伤了。”
小贩也是一脸激动地说道:“以前在市集被官府的人马撞了,还要被责打呢。袁大人真是大好人!”
“是啊是啊……”
周围一片赞同声。好似那个什么袁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一样。
这论调听得唐贺直抽搐:“神呐,他们脑袋不清楚了吧?这样也算好人!真正的好人应该把他送去看大夫,买药付钱送回家,负责到底吧!”
“会那么做的人很少。”一个清淡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也可以说,在这京城里没有这样的人。袁大人这么做,已经算是爱民了。”
“哈?为啥?”唐贺疑惑地反问,“就算是马一时发疯了,那是他家的畜生,不该他负责到底么?他若不把马放出来,哪里会有这事。这个说法真好笑!”
“行商者,贱民也。”意思是会给点补偿以及算是仁慈了,贱民是没资格要求赔偿的。
虽然依旧是清淡的声音,但因那语句显得冷漠不近人情,有着高高在上的傲然。唐贺终于因这句话而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视线上移,入目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出身良好,五官俊秀,但神情过于淡漠,弱化了他身上散发出的书卷气,看着有些尖锐之感。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看惯了这种事般,眼中尽是漠然之色,好像方才发生的事情天经地义,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这样的人物,怎么看起来浑身散发着欠揍的感觉呢?唐贺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你怎么不说,百姓太善良,好欺负?”
谁知那少年撇了她一眼,像是觉得她很无知一般,薄唇微张,讽刺道:“善良?不是因为无力反抗吗?”
“……”唐贺无语地望着他。语气够张狂,这人以为他是谁啊!得得,估计又是一强人。这评论精辟的,就不是个普通少年能想到的。
瞧见唐贺愕然的神情,少年扯扯嘴角,转身对在他身后静静侍立许久的老板道:“明日记得把书送到我家去。剩下还没到货的,你自己快些想办法备齐。年前没有送来,我就回颍川了。那时,我就不要了。”
颍川?!唐贺不由多看他两眼。颍川多俊才,这么嚣张的人应该很有名吧?
“哎哟,荀少爷,您要的那卷书年后才能到货啊!我已让人去购买了,您却说过了年就不要,这……”老板为难地搓着双手。
荀攸眼角一挑:“那是你的事,我家不缺几本书。”
“荀少爷”的称呼,令唐贺想起来洛阳的路上遇到的荀,两下对比,不禁小声咕噜道:“原来荀家的人并不都是谦恭有礼,德行周备堪比颜回的啊!”史书上说荀家大族,荀父亲这一代,据说有“八龙”之称,八个兄弟都是大贤。贤者,难道不是那种标准的谦谦君子吗?与他们同族的人就算没有那么好,表面上也该是过得去,不止于像眼前这个样子的吧。
荀攸耳尖得听见了唐贺几近含在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由冷笑一声:“你听谁说我家的人都是颜回?”
“呃,我没这么说。”
“做人切忌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想法。那颜回算不得大贤,君子也不都是以他为标准的。”
唐贺眨眨眼:“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称得上贤者?君子又该有什么样的标准?”她以为古人都推崇孔夫子与他的那些弟子来着。
“你有长眼睛,不会自己看?”荀攸的语气依然是清清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想吐血。
“你真的是颍川荀家的人吗?”唐贺已经有些恼怒了,“你说的话很难听耶!一点也没有大家出身的风范与气度。”
荀攸听了她的话,感到好笑地俯下身,勾起嘴角:“大家风度?”真是天真的孩子,不知道是谁家里偷溜出来玩的,连个随从也不带,不知世事险恶。难道她以为世人皆是良善之辈吗?“谁告诉你世家大族出身的人一定是德行兼备的君子?”
“我没这么说啊。”
唐贺闷闷地想:敢情荀家拿得出手就只有令君,所以名声超级好,好得没有人说他不好的地步。人都是对比出来的嘛!有这种家伙作对比,荀自然是好得天上地下举世无双。
荀攸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日头:“时间还早,今天少爷我心情好,带你去见识一下吧。”
“见识什么?”
“世家子弟的模样。”荀攸不怀好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