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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爷在大堤脚下闻到一股酸辣味,难道这儿还有酒楼?他正好奇这香味是何处传来的,就听到有人哐当哐当敲着铁盆。
大堤上下立马一片安静,铁盆敲完后,几个声音喊道,“兄弟们加油干啊,今儿午饭有酸菜鱼啊!太爷说啦,第一队运好五百包沙袋的,奖酸菜鱼一盆。”
这话喊完,大堤上下一阵喊声,紧接着,就看到运沙袋的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扛起沙袋就往大堤上跑。那速度,只怕就算后面有老虎撵着,也不过是这速度了。
丁三爷傻眼了,为了口吃的,这么拼命?
“你知道什么?第一才有,其他的不够吃。”有人听到他不自觉问出的疑问,喊了一句。
“别说话,说话了跑不快。”边上马上有人训了说话的民夫一句。
这是一口吃的吗?
这是一大盆吃的啊!
如今堤坝上的伙食,别说家里,就算大酒楼都比不上。那滋味,吃一顿能跟人吹三天。
接下来,丁三爷想问问刘知县在哪儿,再也没人理他。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穿着护院衣裳的,那人将他带到山坡上。
刘衡正站在十几口炉灶后面,眼前热气腾腾,他一身短褐,还不停给人鼓劲。
丁三爷就觉得这刘扒皮看着,跟想象的差太多了。
“在下辽中丁显,拜见知县大人。”说起来,丁三爷还是第一次正式参见刘衡。
刘衡一听是丁显,笑着伸手扶起,“丁管事多礼了,多谢丁管事为新野修堤之事慷慨解囊。”
“应该的,应该的。”丁三爷连忙又表了一番忠心。
刘衡大方地一招手,“难得丁管事亲自押送东西到这儿来,一路车马劳顿,想来没有用过午饭吧?不如本县做东,请大家吃一顿午饭聊表谢意。”
“这个……哪里能让大人破费,应该我请大人……”
“既然来了,先来尝尝。我这儿的酸菜鱼,可是同安府名菜,北地只怕不多见。”刘衡一屁股坐在一个树墩上。
丁三爷也不想扫兴,再说,听到是酸菜鱼,他也挺好奇让民夫们这么激动的菜到底是何味道,也没再推辞,左右看了看,还有一个树墩,他去抱过来坐到刘衡边上。
颜柳拿大铁盆装了一盆酸菜鱼过来,不一会儿,又端了三个菜,“太爷,小姐说丁管事远来是客,一个菜太简陋了,添三个菜来。”
颜柳拿托盘端上来的,一盘是地三鲜,一盘是肉沫酸豆角,一盘是凉拌粉皮。
丁三爷没看菜,倒是偷看了颜柳几眼,这不是县太爷家未婚妻身边的丫鬟吗?原来县衙的人说小姐到大堤来了是真的啊,这颜汐倒是不怕死,这么危险的地方也跟来。
对于颜汐与刘衡的关系,他心中又猜测了一番。等到一筷子酸菜鱼入口,丁三爷就没心思再想别的事了。
这风雨连绵的天气,透着一股湿冷,一口酸菜鱼吃下去,人暖和了,胃口也开了。刘衡还真没吹牛,这菜北地还真是未曾吃过。
早饭就吃了点干粮,哪有这酸菜鱼好吃啊?他也算吃过不少好菜了,矜持地吃了两口后,眼看鱼片少了,还是没憋住,也跟着刘衡运筷如飞。
他们正吃着,民夫们也运完沙袋,纷纷过来排队吃饭了。
第一队运完的十个人,端走了一大盆酸菜鱼。排在后面的民夫,就是每人端着碗过来领一勺,先吃的那十人趾高气扬,后面的人就吃一口看一眼那个大盆,觉得自己这儿的菜也太少了。
一顿午饭,抱怨、说笑、炫耀、羡慕……热闹非凡。
这酸菜鱼可算是就地取材,颜汐看到堤坝下面的水沟里有不少大鱼,显然是附近河道和浑河里游过来的,与其浪费了不如吃啊。
所以,她让护院队抓鱼送过来,带人开膛剖肚收拾出来,送来的蔬菜没法晒干,直接用盐和卤水泡成酸菜。鱼肉也是肉,给大家加菜。
没想到大家还挺爱吃,刘衡索性当成奖励,反正什么活干得好就奖一盆酸菜鱼,民夫们还争抢得挺激烈的。
丁三爷只觉自己开了眼界,对刘衡倒是刮目相看。本以为这就是个死要钱的贪官,但是看他这一身短褐、脚上还泥水未干,显然也是刚从大堤上下来的。
他不由好奇起来,这刘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贪官,对百姓来说,倒真是不讨厌啊。
丁三爷送完钱粮从大堤离开,其他盐商车队听到消息,分开始效仿。送到堤坝这儿,总有一顿吃的招待。
盐商车队们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愣是被新野大堤上的美食勾得馋虫四溢。只觉得明明也就是那些蔬菜瓜果,怎么新野大堤上做出来,就是好吃呢?
刘衡修堤还未完,新野美食倒是在辽州传开了。
十日后,又是一阵飓风吹来。
这天,颜汐站在山坡上,听着油布猎猎作响,民夫们神情紧张地看着大堤,好像要用眼神织一张网,将大堤密密实实地网起来,不让飓风暴雨危害到。
有窝棚因为搭得不够结实,直接吹大风吹散了,幸好窝棚里的人见机早,抓起衣裳躲到边上,人才没被砸到。
风助雨势,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又是一片黑暗。
刘衡带着几个懂水利的人到大堤下查看情况,风吹得蓑衣都差点飞出去,一个人被风吹得差点贴到大堤上,几人手挽手才勉强站住了。
待看完回来,刘衡浑身上下就跟水里捞出来一样,但是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汐儿,董老说,堤坝加的沙袋应该管用,没看到有土层松动的样子。”
“太好了。”颜汐也不由庆幸,这真是老天保佑啊,总算是辛苦没有白费,“你快换身衣裳,不要着凉了。”颜汐又连忙倒了姜汤过来。
两人正说话,忽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大家就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就好像大地在裂开了一样。
怎么回事?
大家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堤坝,脸色都有点发白了,生怕下一刻这堤坝就会分成两段,大水会从缺口里倾泻而下。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定下心神。
“没事,大堤没事,莫要担心。”刘衡也不知是说给颜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喃喃念叨了几句。
“是辽中县,辽中的堤坝决堤了!”站在山坡高点的民夫,惊恐地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