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不怪裴大人。”
王正立双眸微凝。
“谁能想到，最后大炎皇帝竟然出来了。”
“但即便如此，裴大人的那个计划，也是无比绝妙的，若是成了，我世族门阀今后行事将会很有便利。”
“不过，这个计划，可以说只要执行了，就是绝对成功的。”
“不存在失败一说！”
“这一次若是成了，咱们世族门阀的日子，也终好过一些了，也终能喘口气了。”
王正立叹道。
王夫人闻言，心中愈发好奇，她轻轻拿起了那封信，裴寂写的那封信。
她看了一遍，瞳孔急缩，瞬间之时，小心脏都扑通扑通的，脸色潮红，都有虚汗冒了出来。
“这….”
王夫人惊骇抬头，双眼瞪得极大。
“老爷，裴大人要把天花放到大炎去？”
“这，这，这到时候我大唐怕是也要遭殃吧。”
王夫人的嘴唇，一下子就干裂了起来。
她的呼吸，更是艰难。
这个法子，她也是万万没有想过。
天花！
竟然要利用天花来对付大炎。
“遭殃？”
“呵呵呵….”
王正立把碗里的补汤全部喝完，只觉得混身暖洋洋的他舒服的揉了揉肚子，缓缓靠着椅背，手指，轻轻叩着椅梆。
“大唐遭殃又能如何？”
“大不了死一些百姓罢了。”
“可，夫人，只要把天花放到大言，大炎定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更说不准会直接崩溃，到时候，我世族门阀可就真的会彻底的恢复过来。”
“只要大炎没了，只要能遏制住大炎，死些人，也是值得。”
“不然，等过几年，就是咱们世族门阀死了。”
“咱们，和大炎是水火不容的。”
“大炎不死，就是咱们死。”
“能死些百姓，但能让大炎崩溃，这对咱们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对咱们只有好处，百姓嘛，就算是死一点可过上几年就能恢复了。”
“到时候，咱们世族门阀，也将彻底的恢复之前那般荣耀！”
王正立说着，双手狠狠攥紧了椅梆。
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声音，更是兴奋和激动起来！
显然，在世族门阀和百姓之前，他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世族门阀。
百姓？
大唐
只要能对世族门阀有利，这些都能抛弃，也都能舍弃。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必须把握住！
“咕咚.…”
王夫人咽了口唾沫，但她也是点点头，这个道理，她当然也明白。
她也是出身于世族，不然也不会嫁给王正立。
保住世族门阀，就是保住自己的显赫，保住了自己子子孙孙的锦衣玉食。
老爷说得对！
只要能把大夏搞垮，只要能让大炎付出血一般的惨痛代价，死一些百姓，又算是什么呐？
什么都不算！
王正立站了起来。
拿起了衣服，朝外走去。
事情紧急，必须要现在就安排下去良。
争取早日把天花，丢给大炎，也争取让天花，在大炎遍地开花!
至于李世民给他的信，他早就忘到了脑后。
……
长安。
当江南道潭州府那里的书信被传到长安的时候，就又已经是四五天后了。
虽说潭州府距离长安不算远，中间只是隔着一个山南道。
但，山南道终究太过于复杂，山路也是很难走，一来二去，折腾折腾，便时间不早了。
明德门前。
斥候脸色疲惫，不过身后血红的旗帜仍旧飘荡着。
随着寒风，猎猎作响。
这四日，按照一般传令的驿站规则，中途最少也是可以更换斥候令官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作为李靖亲卫，更也是见识了江南道潭州府周围的残景，他很清楚自己手里拿着的这个急信的责任！
天花横行！
江南沦陷！
这对于大唐而言，如此巨祸，一个不慎，便是天下崩乱，谁敢耽搁？
砰砰砰！
明德门前，那斥候铁骑的声音，很沉重！
距离过年，只剩下最后的几日了，街上，自然很繁荣不少商铺门前都已经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还有各种代表着吉祥的饰品，看上去就无比令人舒畅。
一年的苦累，年终的释放。
无数百姓，皆沉醉于喜庆之中。
“闪开！闪开！”
“快快闪开！！！十万火急，面见陛下，快快闪开，若是误了时辰，杀无赦！！”
“闪开！闪开！闪开！”
“……”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斥候直接冲进了明德门，冲向了繁盛的朱雀大街，直奔皇城朱雀门而去。
一下子，就引起了无数百姓的混乱。
有百姓想要叫骂，但看见斥候背后的那杆血红旗帜顿时脸色一变，也不敢有任何的意见了，只能赶紧闪开让出一条路。
大唐血旗！
十万火急！
无数双目光，皆死死盯着斥候快速远去的背影，呼吸炸裂。
“这是怎么回事？又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慌乱？难道说大炎那边打过来了？”
“不至于吧，这都要过年了，大炎那边也要过年啊，这个时候对咱们大唐开战，全然想不明白啊。”
“谁说不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斥候，乖乖，是从那里过来的？
“嘶….怎么回事？我的心咋有些乱的厉害啊，难道….咱们大唐，真的要出什么事情了？”
“现在咱们大唐能出什么事情啊，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乱子啊。”
“你们说，会不会和前不久，陛下急召见长安的国公有关？”
“那….这？不知道，但，既然血旗都出来了，肯定小不了，这事情，陛下肯定也瞒不住，等一等，等一等，应是很快就知道了。”
“谁说不是啊，既然血旗都出来了，恐怕这消息也不会瞒多久。”
“这个，难道说，是不是因为江南道那边的事情？我听说，江南道那边出事了？但具体的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前不久遇见了从江南道潭州府逃过来的百姓，他们一家七口要投奔关内道的亲戚。”
“江南道？江南之地，能有什么乱子？”
“那谁知道啊，想不清楚，江南道，潭州府，这距离咱们长安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吧。”
“……”
朱雀大街上，不少百姓议论纷纷，皆是猜测。
但，猜测的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压根找不到任何的头绪，就算有几位百姓之前听说过了一些江南道的事情，也或者说遇见了一些南边来的百姓，但，也是无法确定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刹那间，在这个平凡而却因为快要到春节了显得并不平常的日子里，百姓除了迎接春节外，又多了几分恍惚。
……
皇宫。
甘露殿。
李世民和裴寂，魏征，房玄龄三人正处理着急江南道那边，虽说还没有准确的消息报过来，但，天花之事，刻不容缓，更也不允许有任何的侥幸。
他们已是开始着手，准备各种事情了。
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粮食咱们现在是不缺的。”
“早些时候，陛下御驾亲征剑南道，后续从河南道调过去的粮食不是一直迟迟未到么？这一年咱们并没有用了多少，剩下的大批粮食，臣已经清点完毕，随时就可以调往江南道。”
房玄龄沉声道。
裴寂抿了下嘴角，脸色如常，这话并没有让他产生丝毫的变化。
“陛下，这几日，老臣吩咐太医署，也是已经收购了大批量的药材，这些药材，足够江南道所需了。”
魏征也是汇报道。
“但至于有没有效果，老臣，不敢打包票！”
“这些药材，都是臣和太医署署正一同商量准备的，对于天花，太医署那边，也十分紧张，这些药材，大多都是温和滋补之类的。”
魏征也是汇报。
李世民看着手里的单子，缓缓颔首。
听到两人这番话，他心里的那份紧张，多少也是放下了一些。
“现在，朕只是想着，-江南道那边的天花之事，能小些，容易控制些。”
“不然….”
李世民没有说完，而是深深吸了口凉气，魏征房玄龄和裴寂如何不明白李世民的这番话呐？
如果天花，控制不住了，说实话，他们就算是再怎么准备，也都是寥寥，也都是没有用处的。
那时候，整个天下，大唐，怎么救？大唐朝廷怎么控制？
天花，这个恶魔！
恶魔！
“别担心陛下。”
“不会的，咱们的反应速度，相比于历朝历代，都算是快的了….”
裴寂安慰。
但他话还都没有说完，门外，便是已经有人匆匆冲了进来。
直接跪在了大殿门口，并没有进去。
无他，因为他也是刚从江南道过来，自然是，不可接近李世民。
“陛下！”
“卑职见过陛下！”
“陛下，这是李靖李将军亲笔给陛下所汇报的事情，请陛下过目！”
这斥候嘶哑吼道。
刹那间，
李世民，裴寂，房玄龄和魏征四人齐齐望向了大殿门前，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书信。
李世民骤然起身，就要冲下去。
“陛下！”
“勇士，你直接把手里的信，丢过来吧。”
“陛下万金之躯，如此之事，陛下是要保证自身安全，勇士，你刚从江南道潭州府过来，还是不要和陛下太近为好。”
“还请勇士见谅，等会奖赏，翻倍！”
房玄龄一把抓住了李世民的袖子。
那斥候闻言，听着房玄龄解释的话，当然清楚，也因为房玄龄还都着重的解释了，心中也很少有介怀。
“大人说得对，那，陛下，您就站在那里吧。”
说罢，他丢了出去。
啪！
装着书信的竹简，直接落在了李世民脚下。
李世民深吸口气，挥挥手。
“来人，好生伺候，奖励翻倍！让将士好好休息！”
说罢，他已经是迫不及待，慌慌张张的取出来了书信。
裴寂，房玄龄和魏征三人站在一侧，也都是伸长了脖子。
甘露殿中，霎时间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这一刻都过的很慢了。
“嘶….”
看着看着，魏征身子一颤，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凉气。
整个人的呼吸，都感觉灼热了起来。
这书信，李靖可以说是写的无比详细。
从他们进入江南道后，便记载着，一路到了潭州府。
江南道的情况，跳跃于众人眼前。
瞬间全部清楚。
“我的天！”
“潭州府的情况，已经是如此危机了？”
“不仅是周围的村庄全部严重，就连….潭州府，也已是暗地里干疮百孔？”
魏征声音哆嗦。
江南道的情况，比他们之前预测的都要差。
李世民脸色也是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之前他们所做的那些计划，在这个汇报之中，显得有些苍白。
李靖信上虽然说，潭州府暂且不多，每日只是死上数人，可他们心里却都清楚，现在看着潭州府或许还算平静可在他们看不见的情况下，大祸都已经暗暗酝酿了起来。
恐怖！
炸裂！
室息！
沉默！
死寂！
大殿中的气温，都好似能把他们呼出来的气直接东结成冰。
中间的火炉，好像都没有什么作用了。
“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那，咱们该怎么办？”
李世民呆呆的抬起头，望向了旁边站着的三人。
三人脸色，也是无比难看。
“这….”
“陛下，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天花之强，历朝历代都有描述。”
“咱们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房玄龄低吼。
“行动起来？”
“是，是得行动起来了。
“但….”
李世民抿了下嘴角：“但，该怎么行动？”
他的嗓音，也是彻底的嘶哑，大脑中，有些空白。
确定了！
已经彻底的确定了！
之前，说实话，他们心中还是有一丝丝侥幸的，以为大炎那边只是想着糊弄他们，当时，他们调配物资的时候，心情还算是比较轻松的，可现在….
事情，彻底的确定了。
大祸，已经开始酝酿。
一下子，全都慌了神。
在李世民的询问下，裴寂，房玄龄和魏征三人竟同时都愣了下。
是啊！
都知道要行动起来了，可是，该怎么行动？
三人齐齐的咽了口唾沫，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全然不知所措。
片刻后，房玄龄再次开口：“那个，陛下，天花，我们并不算是太过于陌生，历朝历代都是有着处理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