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画手里捏了把冷汗。
其他秀女们看着顾如画,没有利益瓜葛的不由有些同情她。这种时候被云妃盯上。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云妃要是这时候发难,顾如画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娘娘息怒,臣女对娘娘满心敬重,不敢拂了娘娘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娘娘看好邓子玉与瑶琴的姻缘,乃是娘娘心善,臣女不敢领受赏赐。”
“嗯,不仅模样长得好,这说话也利落,本宫很喜欢。要不是夏世子求了圣上,打算立你为世子妃,本宫还真想把你留给晋王呢。”云妃好像闲谈一样,遗憾地叹了口气,又闲话般问道,“夏世子在城外流民手中救了你,听说你们两人是共乘一骑回城的?”
“说起来,听说皇后娘娘生前,也夸安国公府家风好,秦王若是没娶正妃,说不定也喜欢你这样的。”
顾如画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都要冷掉了。
她终于明白了云妃的用意。云妃透露了自己与夏南的纠葛,这是要让自己羞愧地退缩?或者是让夏南以为自己以前有意攀高枝,只是攀不成秦王,才会盯上夏南?
若是自己与夏南真有男女之情,就凭云妃这些话,或许夏南就要对自己生了嫌隙,也许自己与夏南的亲事就不成了。
云妃为何要做这种坏人姻缘的事?
或者说,云妃是不希望自己与夏南成亲?
可为什么呢?
自己嫁与夏南,晋王纳了顾如玥,晋王就与成王府的世子成了连襟。这不是对晋王夺位有益吗?
顾如画心里闪过各种念头,身后秀女们或惊讶或羡慕或嫉恨的目光盯着,她不能空站着不说话,一瞬间的呆愣后,她提裙跪在了地上。
秀女宫铺着上好的砖石,阴雨绵绵,侵入其中。顾如画跪下,顿时觉得阴寒入骨。
裙子脏了,腿脚寒凉,这些都不重要。
“娘娘的话,让臣女无地自容。王爷们和成王世子,都是天潢贵胄,光华如天上之星月,自来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有幸入宫参加选秀,也是皇恩浩荡,实在不堪娘娘的玩笑。”
顾如画俯首,额头贴着冰凉的砖石,那股凉意,让她从骨子里感受到了寒意。
秀女宫前挤着几百个秀女,却静得出奇。
就在这安静中,一个灰衣内侍急匆匆跑过来,“娘娘,圣上听说娘娘在这儿,让奴才来迎您。”
云妃扫了这些秀女们一眼,“原来这雨下大了啊。本宫也只是路过而已,都免礼吧。既然圣上传召,那咱们就走吧。”
她嘴里说着走,步撵却还在原地没有移动,顾如画跪在步撵下,也不能起身。
“你的胆子怎么变小了?本宫听圣上说,之前夏世子遇刺,你可是救了他一命呢。难怪夏世子对你格外看重。你是个有成算的,邓子玉那亲事,的确委屈了你。”
这话,等于说顾如画为了攀高枝,才会与邓子玉退亲一样。
秀女们有些惊愕,还有的张大了眼睛上下打量顾如画,猜想她与邓子玉的亲事为何会黄了,难道真如云妃所说的,是因为顾如画想攀高枝?
有时候,真相远不如八卦重要。云妃的话,让秀女们多了很多谈资,一时间很多人心里都觉得云妃娘娘说的肯定是真的。不然,娘娘为何不说别人,要这么说顾如画?
从顾如画站到人前开始,那出众的样貌,已经让不少人看她不顺眼了。此时,云妃的话,满足了大家的心理,听到她不好的事情,不少秀女们觉得挺高兴的。
有窃窃私语声传来,顾如画咬紧了牙。她从来不怕被人指摘,她在意的,是云妃明晃晃的敌意,都是冲着她与夏南的亲事而来。
这敌意,甚至盖过了她为晋王谋求好处的心思。
这里面,到底关联了什么事?
不过,知道了云妃的敌意从何而来,她倒是知道如何说话了。
“娘娘明察,臣女与邓子玉退亲,是因为邓子玉与瑶琴姑娘生情,臣女虽然被退亲,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乃是一件积功德的喜事。臣女救夏世子之说,实在惭愧,当时恰好与夏世子待在同一茶楼,刺客乃是京兆府的大人和世子身边侍卫擒获的,臣女不敢居功。”
“京郊遇到流民,夏世子救了臣女兄妹三人,臣女感激不尽。性命攸关之际,事急从权,臣女惶恐。”
她没有完全否认,只略解释了两句。这些话,她是说给有脑子的人听的,不想让人以为自己是处心积虑接近夏南,免得夏南那些“桃花”们,对自己敌意更深。
“原来如此啊,本宫还听说之前你大哥到成王世子面前逼婚呢。顾伯爷真是疼孩子,顾大公子行事,总是出人意料。”
“家中兄长与夏世子交好,臣女父亲也是乐见的。”顾如画直接将顾锦与夏南的来往,辩解成了两人是朋友,“家父曾说,京中很多人都想与夏世子交往,让兄长多些向学之心。”
云妃还想说话,那灰衣内侍躬身道,“娘娘,奴才来的时候,圣上正在等着……”催促之意,很是明显。
云妃有些不快,扫了他一眼。这内侍是田昌的干儿子,在田昌那儿还有几分脸面。云妃能在宫中盛宠这些年,自然不是没脑子的,田昌是明宗身边的心腹太监,以往也帮过她的忙,倒是不好不给面子。
她今日过来,本就是为了顾如画而来,明宗之前跟自己说过,夏南已经请旨要立顾如画为世子妃。她若执意为难处罚,夏南倒罢了,就怕明宗不快。
“娘娘,圣上若以为奴才办事不利,就得罚奴才了,还望娘娘可怜。”那内侍说着,又冲顾如画叱责道,“还不快让开路,让娘娘步撵通过。”
顾如画跪在步撵边上,并未挡路。但是她明白那内侍是一片好意,连忙往边上挪了挪,“请娘娘恕罪。”
云妃扫了那内侍一眼,轻笑道,“行了,走吧。”
随着一声走,步撵终于挪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