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火场中,燕飞雨的禁军吃了瘪。
如今要疏散人群,他便更不能再让禁军丢脸。
号令既出,刚调来的第二队禁军士兵纷纷列成一排,围着酒楼向外撒网散出去,疏散周围酒楼民居的百姓,尤其是天香楼旁边的茶坊和酒楼。
这是在为拉倒酒楼做准备。
此时酒楼很有可能会倾倒,情况危在旦夕。
不过一会,周围的百姓已经疏散完全了,可是打火队的人还在全力救人。
阵风吹来,烧焦味夹杂着烟尘席卷大地。
伴着风动,酒楼整体的火势陡然又升高了丈余。
燕飞雨面色立刻紧绷起来,下令道:“不妙,上火钩,马车推过来。”
说话间,禁军人马纷纷开始出动,甩出火钩,勾在酒楼东面的梁柱之上。
之后四辆马车纷纷开了过来,马车上没有车厢,车后系着粗绳,正好栓在火钩之上。
另有二十余名的禁军士兵排列好,随时准备抬起绳子拉倒酒楼。
避免酒楼往西侧倒去,西侧是玉露楼,同样有四层高,此外还有一座茶坊,也有三层之高。
若是酒楼倒向西侧,势必会将茶坊和玉露楼引燃,届时火势扩散起来,恐怕再多人也无法阻止了。
可是眼下,打火队还有人在火场内没有出来。
“还有人在酒楼里!”木楞说道。
李部童听了之后,说道:“燕指挥使,等一下。”
酒楼内的人,是真金和环饼。
真金在一楼发现了一位男子,当时已经晕倒了过去,此时真金正把男子背出来。
除此之外,他们现在已经完成了酒楼的搜索,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百姓。
男子背出之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部童这时对燕飞雨说道:“准备拉倒酒楼。”
燕飞雨立刻指挥手下各就各位,开始全面用力,十数匹马一起嘶鸣,
酒楼开始晃动了一下,但似乎没有这么轻易被拉倒,反而朝着反方向晃动了一下。
那个方向便是另一座酒楼,幸好是有惊无险,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刚被救出的男子迷迷糊糊地抓住了真金的胳膊,说道:“救救……我孩子……”
真金没有听清楚,又问道:“什么?你说什么?救谁?”
男子已经虚弱得气若游丝,又说:“我孩子,在水缸里……”
真金听了当下心底一凉,水缸,一楼的角落里确实有个水缸。他就是在水缸旁边发现了晕倒的男子。
“你是说?孩子还在水缸里?”真金又问。
此时男子却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一下!还有人!还有人!”真金连忙开始阻拦燕飞雨。
燕飞雨满头是汗,说道:“现在酒楼晃得越发厉害了……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酒楼倒塌,火势扩散,还有可能毁掉更多的财物和人命,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那么我问问你,一条命多长时间?”真金厉声问道。
燕飞雨没有回答,也没有答应。
这时李部童又问真金:“你要多长时间?”
“酒楼的梁柱已经被拉动了,现在进去酒楼,更加危险。”燕飞雨说道。
“没有时间了。”真金说话间就要冲进酒楼,忽然听得酒楼中传来喊声,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孩童此时正从角落里往门口爬过来。
真金正要上前,这时却被木楞拦住,挡在了身后。
“我去!”木楞的语气丝毫不容商量。
李部童有些后悔没有及时拦住木楞,因为他已经来不及下命令。
他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滞了。
木楞冲向了火场,真金同样来不及阻拦。
酒楼开始慢慢地倾斜,感觉随时都会倒塌。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木楞抱起了那个孩子,但同时燕飞雨的命令也已经下达了。
战马嘶鸣,禁军的士兵们齐声呐喊。
酒楼倒了,漫天的火星和尘烟。
真金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木头!”
他的脑海里闪过木头最后的身影,木头抱着孩子冲出来,好似一头发疯护犊子的猛兽。
尘烟,许久才散去。
等到看到酒楼一片废墟,打火队的人全部都愣住了,灰蒙住了他们的脸,泪水糊住了他们的眼。
木头,木头在哪里呢?
“你是杀人凶手!”真金恶狠狠地对燕飞雨说道,他的表情像是一只发疯的小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