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大夫开了药,之后让张小凤卧床休息。他的鼻子用支架撑了,包着裹帘,已经是一副惨象,不过眼神依然刚锐。
众打火队员们围在院里,纷纷长吁短叹。
“他伤我凤哥一只鼻子,我便要他两只耳朵。”汪子路心中一直愤愤不平,一人在角落里兀自念叨。
听了汪子路的话,众人也纷纷附和,有人提议,等那兵痞胡江夜间出来耍时打他个黑棍,之后痛打他一番。
真金摇了摇头道:“这样一来,事情势必要闹越大,不如先找到证据,等证据在手,告官。”
之前真金抓贼抑或是调查纵火案,深入下去从来都是输在了没有把证据握在手里,有前车之鉴,他不得不多加小心。
汪子路听了这话瞬间急了,又说:“事不关己,你话到时说得轻巧。”
李真金也不与他争论,他知道汪子路素来最重感情,说话有时也一时冲动。
当下循着张小凤所说,找到了鲁二,详细打听了鲁二家丢失的东西,果然有一个玉镯。
细细问了,那玉镯的样貌形容,得知原来这玉镯曾经断过,又重新用黄铜修补。
如此一来,如果能取得当票,届时到当铺一验便知。
包三将此时又打听到胡江那厮本来是家住在坊,平日里家中只有老父一人。
真金便夜间悄悄潜入胡江家中,老父年老耳聋眼花,真金小心翼翼,但他搜遍了家中,仍然不见当票。
真金又想,难道这当票被胡江放在了军营?
左军巡士兵一般都住在军营,平民若是私闯军营,必然是有违律法。
真金回到了打火队,与众兄弟商量了这事。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去闯军营。
环饼向来耿直赤诚,他听了这话,立刻拦阻真金道:“不行哥哥,还是我去。真铃妹妹还有干娘,都需要人照顾,你不能出事。”
“放心,不会出事。出了事,家里还有你嘛。”真金安慰环饼道。
王二竿又说:“我来,翻墙跨院,我最是擅长,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包三将这时揪住王二竿轻巧的身子,甩到了旁边,又说:“你这个细身板,还是好好休息吧。还是我去,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任他十个八个,不会有人抓住我的。”
众兄弟们争先恐后地要去,真金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反倒是一时无措了。
“我去。”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众人看去,原来是汪子路。
汪子路气性大,不过气也消得快。
“怎么说也应该我去,谁伤了我凤哥,我便不饶他。”汪子路说道。
“你莫要冲动。好,不急,我们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智取。”真金又说。
“之前是我对你太冲,错怪你了。你说,怎么干,随时叫我。”汪子路认真地朝真金行了个礼。
汪子路很少如此正经,真金见了,连忙也还了个礼。
真金说是再想想办法,可哪里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独自前往。到了当夜,趁着夜深人静,真金便悄悄溜去了。
此前,他特别找张小凤打听到了军营大概的位置布局。
趁天还没亮,真金事先夜里潜入了营内,钻到了通铺下面。
第二天天一亮,士兵们纷纷起床去参加操练。
营房内没有人了,真金便又钻了出来,找了许久方才发现胡江的床铺。
铺位上,每个士兵都有各自的名牌,这也好认。
真金果然在床上搜出了那个当票,正待出门,这时一个士兵却回到了营房。
这下,真金正好被抓个现形。
“你是什么人!”那士兵立刻察觉不对,朝着外面喊了起来。
这时营房外面出现一个身影,一棒子打晕了那士兵。
这人正是汪子路。
“你找得我好苦,不够仗义。”汪子路说。
不等回话,汪子路立刻拉着真金绕到了营房后面,翻墙逃了出去。
两人一路走着,真金只觉得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呛人口鼻。
这味道是从汪子路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细问之下,真金才知道,原来汪子路昨夜就跟了出来,进到军营后跟丢了真金,遇到巡逻守夜的士兵,一时藏无可藏,便躲进了军营东司后面,屎尿熏了他一夜,甚至还一不小心踏进了粪坑里面。
真金忍不住笑他:“苦了你了。”
汪子路骂骂咧咧道:“还不是因为你,说,你到底藏在哪了?”
“营房通铺下面。”
“怪不得我找不到。是个好办法。”
两人拿了当票,便去当铺里赎回了玉镯,果然玉镯上面有黄铜修补的痕迹,与鲁二所说不差。
这下拿了赃物,真金便拉着鲁二去报官。
不过还没有等真金赶到开封府,开封府手下的军巡士兵便围住了他们。
为首的正是胡江。
其中一个士兵说:“就是他们偷了当票,还打晕了我。”
胡江本身便是开封府下军巡士兵,有缉拿盗贼之责。
“哪里来的小蟊贼,偷到我们身上来了。拿了他们。”胡江又说。
哗啦啦涌上来几个军巡士兵,一并拿了真金和汪子路,押着送往开封府去了。
消息传到打火队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
李真金和汪子路羁押候审。
木楞的眉头立刻皱得像是烂瓜,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打火队本来都是人心惶惶,偏偏此时真金和汪子路又入狱了。
这时阮玉儿又来到了打火队,传来了绣娘的消息。
官家要来了。
张择端百爪挠心,他必须去见官家。
要救真金,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这下只有他去摸龙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