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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兰城当然也有类似于甜水镇晒场的排污堆肥设施。
但一来，谢尔弗作为彻头彻尾的贵族，自然有他的局限性，不会对“人类的排泄事宜”投入太多的目光。
原身的脑海里，并没有多少关于晒场的记忆。
二来，肥料中的氮磷钾等元素总量是固定的，用来提取「尿硝石」的多了，肥料的肥力自然就大打折扣。
尽管如今的人类尚且认识不到这一原理，但对于“影响肥料好坏的因素”已经掌握了一定规律。
当中就包括“肥料堆产生的「白霜」要重新混入肥料中搅拌”这一点。
作为西北粮食基地的瓦兰城，其肥料主要用途还是滋润城外的广袤农田，而不是提取「尿硝石」。
毕竟，荆棘领临近库尔特，与矮人王国罗多克也相距不远，境内更是有着温泉与火山，相比「尿硝石」，能搞到更多更好的、富含氮磷钾的矿石。
李维终究不是未卜先知，实在是没想过当初还要挑几个“卖大粪的”随自己一同南下。
李维固然知道“硝石制冰”的原理，但西北苦寒，荆棘领哪有缺冰块的道理。
“硝石制冰”在南方也没多大市场——南方的土豪们更喜欢用魔法阵来降温。
诸多因素共同作用下，加上黑火药在这片大陆上的势微，李维委实没有把“晒场”和“尿硝石”联系到一起。
杜维这一问，反倒是惊醒了“灯下黑”的李维。
李维赶忙冲着侧立一旁的黑骑士招手，眼睛却仍盯着对面的杜维，急促开口：
“叫醒我们的法师，去检查那些（橡木）桶的「尿硝石」残留！”
“快去！”
见李维的反应如此之快，杜维也是下意识地收敛了嚣张的坐姿，伸手蘸了茶水，在桌案上写下一个奇怪的符号。
李维双眼微眯，在他缴获的账本里，这个符号出现的频次很多。
作为见不得光的“暗账”，当中的书写自然是有很多代指和暗语。
想要破译这些密码，必须要有足够的信息积累和人才优势。
比如说像荆棘领这样的大势力。
当然，也会有一些是短时间内无法破译的缩写或者符号。
比如说，杜维眼下写出的这一个符号。
“甜水镇的晒场，在私下里，也被称作「硝田」。”
“这个符号便是「硝田」的代指。”
杜维伸手抹去桌案上的水迹，笑容中多了一点讽刺：
“据说，妓女们盛产最好的「尿硝石」。”
“红灯区这些年的吃喝拉撒，我可以肯定，并没有流入城外的几座晒场。”
说到这里，杜维微微抬起脖颈：
“这些能暂时保住我的命吗？”
梅琳娜的杏眼圆睁，作为医生，她对那句“妓女生产最好的「尿硝石」”背后的生理机制颇为好奇。
“红灯区的肥料流通账册在哪？”
李维倒是对杜维的话信了七分，但没有账册，可算不得什么证据。
“亲王府委托我们寻找的，就是这失窃的账册。”
杜维给出了出乎李维预料的情报——显然亲王府和杜维在这个问题上必然有一方撒了谎。
“那个死去的妓女？”
李维接着发问。
“她在账册失窃的那段时间被召进过亲王府。”
杜维也爽快地给出了回答。
“后续你们查到了什么？”
“老居里失踪，骚乱爆发，什么都没了。”
“谁是你认为可能协助老居里潜逃的内奸？”
“那几个手下已经被您的人给杀了。”
“军械库丢失的炼金炸弹？”
“李维少爷，”此刻杜维脸上的笑容从未有过的真挚，“如果您知道是谁偷走了那些炸弹、炸死了雅利安……请替我谢谢他们。”
李维向后仰靠着椅背，上下打量着对座的杜维：
“账册不在你手里，事情的始末你也不清楚，你凭什么肯定亲王府是在私藏「尿硝石」？”
“李维少爷，”杜维口中称呼着李维，目光却已经转向了一旁的梅琳娜，“您听说过魔兽「林德虫」吗？”
……
「它们没有翅膀，也没有脚；脑袋长得像龙，躯干是一条蛇，尾巴却像一个巨大的攻城锤。」
「我认为它们跟蛇的关系更近一些；至少，我想，巨龙们应该不会喜欢有人称呼这些丑陋的大蛇是自己的亲戚。」
「如果你想被巨龙吐息烤成一团黑烟的话，可以试着大喊“你们这些长了翅膀的林德虫，我在这里！”」
——《格列夫爵士·维基亚东南游记·林德虫》。
「“林德虫”是对无翅、类龙魔兽的统称。」
——《精灵宝书·卷六·魔兽·第一十八·林德虫》
……
“林德虫与鹿家的关系，就像林野巨熊与荆棘领。”
梅琳娜言简意赅，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了一幅她刚刚画好的素描，一幅林德虫的素描。
李维接过画纸，定眼看去，林德虫那类似“独角蜥蜴”的头部下方是巨蚺一样粗壮的身躯，前宽后窄。
到了尾部，林德虫骨质的鳞片又向外膨凸，尾部尖端好似一柄双头锤。
“成年体的林德虫大约有七到八米。”
“在东南战场上，林德虫经常被安置在后勤部队作驮畜，以应对崎岖的海岸线和沼泽地形。”
“它以沼泽里的腐烂土壤为食。”
梅琳娜说着冲李维做了一个“微生物”的口型。
在梅琳娜看来，土壤中那些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可能正是“吃土的动物”真正的食物来源。
“林德虫的血液有很强的腐蚀性。”
梅琳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偏移向对座的杜维——杜维的身上就有着一些腐蚀性的弥散型伤疤——当时梅琳娜还没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杜维微微扯开领口，露出一点类似后世里浓硫酸腐蚀过的肌肤：
“他们就是用林德虫的血液为我的伤口止血的。”
“而我在昏死过去之前，得知了一个「用林德虫的血液配置分离溶液」的小配方。”
“当然，”杜维的面上带笑，“为了理解这句话，我可是好好地读了几年的书呢，李维法师阁下。”
“亲王府遮掩肥料的去向，正是从当年那场会面之后开始的。”
“而我，”杜维抚摸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庞，“不过是那场会面的一个小小的调味品。”
马靴声从帐外响起，黑骑士进入帐篷，附在李维的耳边，述说了法师们对橡木桶的检查结果。
「林德虫的血液是特殊的溶剂？超高纯度的、足以用来配置火药的硝石？！」
李维心思电转，一股兴奋之情在胸中激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