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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府里的觥筹交错仍在继续。
到了这个级别,真正的交流和合作意向早在宴会开始之前的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已经敲定了。
李维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眼花缭乱的名利场上的冰山一角。
宴会本身更像是单纯的政治作秀。
就像工程招标,大多数“工夫”都在事先事后,招标会本身反而只是走个过场。
谁中标谁陪标,谁吃肉谁喝汤,大家都是门清;蒙在鼓里的人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而在这些“贵二代”们的会场所在,围绕李维掀起的、短暂的风波随着淑女们的入场而平息。
暖场舞结束,年轻的贵族们开始四处走动,模仿着自己父辈的言行举止,建立和巩固自己的社交圈,尝试着在政治的舞台上迈出属于自己的第一步。
会场的每一丝空气,都流淌着权力的甜香。
“艾莉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好多男士可要为此伤心了。”
女人之间的“交情”只需三言两语;同为“香水社”的社员,眼前这位伯爵的女儿亲昵地主动挽住了艾莉丝的胳膊。
作为李维的堂妹,艾莉丝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不少人施展迂回攻势以靠近李维的首选目标。
男女都是。
尤其是在旁敲侧击得知艾莉丝在马匹买卖中获得的巨大收益后,不少未婚贵族男性看向艾莉丝的目光更是热切了许多。
不堪其扰的艾莉丝不得不跑到僻静的角落以图清净。
但显然是没躲过。
她终究不是李维,面对这些宴会规则,还没有说“不”的底气。
尽管心中哀叹“烦死了”,艾莉丝的面上仍是笑靥如花,搭住这位伯爵女儿的手背,像是一对相识许久的闺蜜,一起走向人群。
“对了,怎么不见哥顿阁下?”
“我的弟弟妹妹可是他的忠实拥护者。”
伯爵女儿抿嘴浅笑,故作不经意。
在社交活动开始没多久,李维两兄弟就没了踪影。
不少有求于李维的贵族们正在四处打探消息——这位伯爵的女儿正是其中之一。
艾莉丝故作惊诧,仿佛是经过身旁这位的提醒才注意到了这件事。
装模作样地环顾一圈——连脚都没踮起——艾莉丝这才一脸“茫然”地开口:
“艾拉在上,我还以为堂哥是和塞西莉亚女士在一起呢。”
“怎么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女人们的“交锋”胜过千言万语。
……
“转眼功夫就不见了的”李维眼下正在谢尔弗在亚琛城内购置的宅院里。
被克罗斯等人赎买回来的奴隶们此刻正安置在这里。
“那个奴隶贩子还想派人跟踪我们的行程,被我们抓个现行,打了一顿,又赔了几个奴隶。”
克罗斯属于被出身耽误的人才,行事缜密,眼界独到——就是数学不太行。
“怎么还有维基亚人?”
倚在栏杆上的李维透过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空地上惶恐不安的众多奴隶们,语带惊奇。
李维倒不是惊讶维基亚人为什么会做奴隶——在名目众多的刑罚里,“贬为农奴”本来就是常见的刑罚。
李维把犯人拉去“劳改”,也是基于这些刑罚的变种。
尽管“王国法律原则上不允许买卖维基亚奴隶”,但“原则上不允许”这个说辞,大家懂的都懂。
“你们还有在维基亚的亲戚?”
李维记得克罗斯和庞贝当初和自己报备的是“赎买步兵营士兵的亲属”。
“是属下自作主张,看这些人可怜。”
克罗斯单膝跪地,就要请罪——克罗斯知道李维不喜欢双膝跪地那一套作派,也不敢故作夸大。
慢了一拍的庞贝跟着“扑通”一声跪下,正要开口求情,却被眼疾手快的克罗斯拽了一个趔趄。
在李维的视角里,五个衣不蔽体的斯瓦迪亚妇女靠在一侧的墙角,神情麻木,孩子们牵着她们破烂的衣角,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三个斯瓦迪亚男丁神情局促,蹲在空地中央,不敢动弹——这些日子的鞭打已经让他们驯服。
另一侧的墙角,是六个半大的维基亚女孩,当中还有一个女孩的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看不清男女。
溺毙女婴和买卖妇女,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一直是一个顽疾。
甚至直到近现代,在偏远地区,这样的现象仍然存在。
“那些女孩是怎么回事?”
“启禀大人,她们的父母害病死了;成了孤儿,又欠了一大笔高利贷的医药费,只能、只能卖身。”
说到“高利贷”时,克罗斯明显有些愤怒。
对于克罗斯来说,这些女孩让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女儿。
对李维来说,“孤儿”牵扯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回忆。
比起这些女孩,李维一生下来就成了弃婴,在孤儿院度过了一段时光,幸运地被养父母收养。
在那个年代,能够走正规程序进行的收养,本身就意味着太多的幸运——这个道理,李维也是走上社会后才后知后觉的。
“你们的钱是怎么募集的?”
心中轻叹,李维转移了话题,示意这两起来回话。
“大人,是每个月的月钱,大家伙都捐了点。”
作为职业军人,克罗斯他们自然是拿工资的,也就是“薪水”。
往常在荆棘领时,这些钱会托商队转交给自己的家人;等离开了荆棘领,把钱往家邮寄就不怎么方便了。
为了避免有人管不住自己口袋里的钱,在征询李维的意见后,步兵营不记名投票通过了“将钱统一收支、按月发放所需”的“月钱制度”。
多余的钱则由营部统一管理,定期向各自的家属派送。
白马营甚至在白马镇建立了分部,当家属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以从白马山提前预支部分薪水。
为此,白马营专门设立了“财政官”的岗位。
对于这些人自发的制度尝试,李维自然是鼓励为主,并不过多干预。
他也需要结合荆棘领的实际思考一条合适的出路,眼下步兵营这个小盘子李维自己还能兜得住,自然是放开手脚让他们尝试。
“公开募捐的?没有人不乐意?”
李维又问了一句。
庞贝正要开口,又被若有所思的克罗斯拽住了衣角:
“大人您说得对,像庞贝这种有一大家子要养的,月钱并不宽裕,不应该让他们出钱。”
要是换一个贵族,这番听起来像是抱怨薪水给的少的话克罗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但在李维这里,克罗斯多多少少能感觉到自己封君与众不同的“奇特”思路。
庞贝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话题怎么又扯到了自己身上——大家都是一个脑袋,怎么克罗斯就转得这么快呢?
李维看在眼里,心中好笑,庞贝显然没有继承老于勒的智商。
“去把他们收拾干净吧,记得按防疫流程走。”
“等商队回荆棘领时,带上他们一起。”
“那些女孩,我会让安娜接手。”
“还有,这周的例会,你们这些去了槽市的,聊一聊自己所作所为的出发点、当时的感想之类的。”
“再就是,私下里,把这次捐的月钱补回去吧。”
“在出发之前,给我一份详细的、步兵营军士家庭现状的表格。”
李维一一吩咐下去。
“子爵大人,”克罗斯去而复返,对着李维深深鞠了一躬,“遇见您是我们这些人最大的幸运。”
“滚滚滚,怪恶心的。”
李维一脚就踹了过去。
……
苏拉一脚将李斯特踹倒在地。
在李斯特起身之前,苏拉的拳锋已经抵在了咽喉。
拳怕少壮,一番鏖战之后,体力不支的李斯特还是露出了破绽。
“愿赌服输,李斯特骑士。”
苏拉变拳为掌,向李斯特伸出手去。
李斯特愤愤地拍开苏拉的手掌,自顾自地起身,嘴里嘟囔着:
“在船上你的步法屁用没有。”
苏拉不以为意,笑了笑:
“这正是阁下的价值所在。”
李斯特闻言一噎,也知道再胡搅蛮缠下去自己讨不了好,丧气道:
“我在多宝湾等你们。”
“这段时间里,请务必保证我岳父的人身安全。”
多宝湾是双薪佣兵团在莱茵河上的据点。
李斯特自然不可能把佣兵团的人马都带到亚琛城里——这种武装游行亚历山德罗可不会饶他一命。
苏拉点点头:
“你放心,明天酒馆就会挂上荆棘玫瑰的牌子。”
“另外,我会带人跟你一起去多宝湾。”
李斯特猛然抬头,死死盯着苏拉:
“你不相信我?还是不怕死?”
苏拉的笑容肆意又骄傲,敞开双手,露出自己的胸膛,毫不畏惧地回望着李斯特:
“黑爪团长,你曾是亚历山德罗的骑士。”
“那么就应该清楚,荆棘领对敌人的态度。”
“草原和沙漠阻挡不了荆棘领的意志,莱茵河同样不能。”
……
在李维这边,伯尼切堡的大管家不多时就找上门来。
他自然不是为了槽市的奴隶贩子来的——李维既然只派出了自己手下的平民,自然有他的考量,大管家不会多此一举。
作为侍奉怀尔斯德姆多年的老仆,他比谁都清楚这位表少爷在亚琛的能量。
“老爷请少爷您去书房一趟,柯达少爷和几位南下的伯爵之子已经到了。”
李维知道怀尔斯德姆这是要就南下的诸事最后定议了,点点头,对管家笑道:
“劳烦您带路。”
……
而在亚琛的运河上,最后一截水道也已经疏浚完毕。
远处的渡口,由奥兰多·克里斯滕森亲率的、来自荆棘领的第一批勘测队伍已经抵达。
他们将为后续的伯尼切城堡的修缮工作做好先期准备。
一同远征的大工匠麦格罗将被汗水潮湿的手心用力在胸口擦了擦,试图平复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脏。
这一年半以来,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荆棘领的建筑风格也掀起了一股崭新的风潮。
「现在,是时候给北境一点小小的荆棘领震撼了!」
麦格罗想起李维少爷常说的口头禅,双手握拳,暗自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