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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唱诗班的时候黎塞留学会了多种乐器，但堂堂大主教自然不会真的去客串一回吟游诗人。
黎塞留找了张靠里的凳子坐下，环顾一圈，驿站里已经坐了不少作旅客打扮的人。
黯淡的纹章、祖传的锁子甲和皮甲混搭的衣物、没什么精气神的老仆以及拴在驿站外皮包骨头的驮马……
这是流浪骑士、落魄贵族又或者冒险者和吟游诗人的经典配置。
当然大多数时候这些角色是互通的。
毕竟世界那么大、盗匪那么多，平民可没有资本四处流浪。
这些“不稳定因素”也让大部分贵族领主头疼并且厌恶。
但正如教会一样，只要有适合的土壤，他们的存在并不以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斯玛特压低自己的帽子，嘴唇轻动：
“我看到了几个本地（荆棘领）骑士的孩子。”
黎塞留并不意外，骑士与骑士亦有不同。
尤其是那些过得不好、儿子又多的骑士们，往往会把不成器又不受喜爱的儿子们打发出去。
李维·谢尔弗的册封礼在即，要是没有人动心思、走捷径，那才是让黎塞留奇怪的事情。
黎塞留和斯玛特的衣物虽然简朴，但那份气质却是遮掩不住，同样引来了驿站内其他人的打量。
好在驿站里有两名胸口绣着“荆棘玫瑰”的卫兵维持秩序，倒也没有敢跳出来挑衅伯爵府威严的大傻子。
傍晚时分，几辆牛车赶了过来。
没有代步工具的人老老实实地交钱上车，有代步工具的人……大多数也交钱上了车。
毕竟驮马也是马，比起几个铜子的车费，还是省一点马力更合算。
牛车后面跟着提溜一长串的驮马，浩浩荡荡地向巴格里亚尔村驶去。
途经一道道关卡的盘查，关卡旁的人头桩子无声地宣示着强行闯关以及私自潜入的下场。
黎塞留和斯玛特有惊无险地混了过去。
「来了！雄鹰岭的斯瓦迪亚人！」
车队临近巴格里亚尔，黎塞留望着示意车队停车检查的斯瓦迪亚人，心中微凛。
黎塞留平心而论，吸纳人口本就是领主的功绩，尤其是吸纳异国人口，更是“突出展现了维基亚的优势、民心在我”。
但李维一口汤都不让教会喝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教会的不满，当初教会暗地里还布置了不少坑等着李维来跳。
可惜李维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领主们纷纷变了卦，没了世俗力量支持的教会也就不敢贸然行动。
而大战之后，伯爵府一系列眼花缭乱的人事调整和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打乱了教会安插钉子的窗口期。
时至今日，这是黎塞留第一次见到这些当初的斯瓦迪亚难民。
“下车，下车。”
驻扎在巴格里亚尔村的步兵营军士们担负着最后一道安全检查的重任。
克罗斯的大嗓门和他魁梧的体型一样引人瞩目。
语气严厉但不凶狠。
这种态度在他的部下的行动里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平民出身的斯瓦迪亚人军士们并不为那些五花八门的家族徽章所动，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个人的行李。
法师们跟在身后，探测着元素的波动。
克罗斯专心拨弄着黎塞留的钱包，仿佛那些哗啦作响的银币是石子一般。
“自己清点一下。”
身后的法师确认没有魔法物品后，克罗斯将钱包递还给黎塞留。
斯玛特携带的大包裹也被一件件拆开，检查完毕后又重新打包好。
黎塞留的眼神闪了闪，不确定这些人是因为对着贵族才如此作态还是说一贯如此。
但不管怎样，黎塞留只在圣殿骑士团的骑士那里见过这么客气的搜查。
“盗窃、抢劫将处以三倍罚款，依据金额和情节严重程度处以至少六个月的劳役，上不封顶。”
“私斗也是如此。”
“严禁扰民，具体定义如下……”
检查完毕，克罗斯又向在场的众人宣读了一些重点的律令，士兵们则向众人派发了人手一本的小册子。
“这本册子上记载着各位在巴格里亚尔村需要注意的行为准则。”
克罗斯用力拍了拍小册子，大声宣告：
“第一次触犯法律的人，随身携带这本小册子可以减免一半的刑罚。”
“第二次触犯法律的人，能够背诵这本小册子上的内容可以减免一半的刑罚。”
“那第三次呢？”
呼哨声响起，一句反问打断了克罗斯的发言。
接着传来低低的哄笑声。
总有“刺头”耐不住本性，眼见这些士兵只是平民，言语便轻佻了起来。
周遭机灵一些的人迅速和出声的“刺头”拉开了距离。
克罗斯抬臂、握拳，弓弩声整齐划一。
哄笑声登时停止，“刺头”身边迅速拉开了大片空地。
“法律是伯爵府的准绳。”
“挑战法律即是挑战伯爵府的意志。”
“没有第三次原谅的机会！”
“三犯者，骑士的马蹄和我的弩箭会听取你的忏悔。”
……
打压了一通，天色已晚。
步兵营的军士们带着像鹌鹑一样老实的众人前往“旅客营地”。
营地里已经住了不少人，显然也是特地赶来参加“公审大会”的人。
当中自然少不了想在李维和哥顿面前露脸的小贵族的子弟们。
看着新来的竞争者们垂头丧气的模样，营地的“老人们”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显然他们刚来时也受到了“热烈款待”。
「只要有人和自己一样倒霉，那自己就不算倒霉。」
这样的精神胜利法实在是人类屡试不爽的“法宝”。
带路的军士们指了指正在营地间穿梭的本地村民，开口说道：
“想要新鲜的饭食或者别的什么需求，都可以向他们购买。”
军士又指了指眼前的帐篷：
“四人一间，有什么需求可以找营地的巡查官。”
“记住，夜间严禁离开营地的范围。”
说到这里，军士们的语气一肃：
“后果在小册子里写的很清楚。”
说罢军士便转身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斯玛特追上军士，趁着左右无人，想要将两枚银币塞入军士的手中：
“这位军士，我想……”
军士脸色大变，用力扯开斯玛特的手，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用力吹响，呼叫着同伴：
“你已经违反了法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