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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庭赫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配合警察同志查案是每个公民应尽义务，我乐意效劳。”
云淡风轻的撂下这么一句话，他又转头对女孩轻声说了句：“放心，没事，去去就回，你让我爸别担心。”
在两名警察的陪同下，郑庭赫眼神云淡风轻的上了大众汽车。
郑九城年轻的时候没少坐过警察的车，而对郑庭赫来说，这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上辈子作为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他没少配合警察办案。
毕竟公民不仅仅有权利，也有义务。
郑庭赫坐在大众汽车里，悠闲地吹着口哨，只是旁边的女警察那锐利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
大众汽车来的快去的也快，看见那辆车越来越远，吴乐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清楚，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很快，她想到郑庭赫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你让我爸别担心。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吴乐眉头紧攥，琢磨良久，觉得郑庭赫是让自己把这事儿告诉他的父亲。
问题是……自己怎么才能告诉他的父亲？
在原地踱步了十来秒，吴乐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叶瑶。
以前郑庭赫提过，他父亲是叶瑶干爹来着。
轻咬银牙，吴乐拿出手机，找到叶瑶的vx，拨通了语音通话。
……
益城北城分局。
一向奉公守法的某人被带到一个十平米左右，不见天日的房间。
不见天日，一切罪恶与黑暗方才无处遁形。
房间很简单简陋，只有一张铁桌、三张铁椅和墙壁上的一张横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郑庭赫在心里默念横幅上的字，嘴角微微翘起。
再加个不要自绝于人民就更好了。
被带进这个房间估摸已经将近五分钟，那些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们暂时还没有进来，估计在做什么准备工作。
一般人面临这种情景估计早就焦灼烦躁，而某人却依旧面如平海，心神安定的欣赏着那字字珠玑、大义凛然的标语
看了一会儿，还是无人问津，郑庭赫索性闭上眼，哼起了歌。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你什么都不必说，野风惊扰我~”
刚哼两句现在还没有发行的歌后，审讯室大门终于打开。
郑庭赫不慌不忙的睁开眼，两道人影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在锦州大学门口出现的漂亮女人。
鼻尖轻嗅，仿佛有一缕干净清丽的幽香在空气中缭绕，却不是香水味。
“姓名。”
从面相上看，女人绝对还没到三十岁，五官深邃立体，身材丰满傲人，就是语调冷邦邦的，一点都不温柔。
没能从女人的话里感受到宾至如归，郑庭赫有些失望，眼神也微微闪烁。
这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啊。
女人感受到了男人……或者说男孩的目光，有些轻佻，就如同在商务会所里挑选心仪的姑娘，不由的蹙起黛眉。
“听不见我的问题？”
女人重重去拍桌子，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掠过凌厉的寒芒，仿佛这桌子跟她有仇。
不知为何，和她搭档的那个中年男人满脸无奈，并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将这场审讯的主导权完全交给了比他年轻很多的女人。
被这么一吼，郑庭赫似乎方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郑庭赫。”
“性别！”
女人眼神依旧锐利，似乎是想用这样的眼神，来突破这个年轻男孩的心理防线。
老掉牙的问题，郑庭赫没有打趣这个女人是不是不长眼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老老实实的答道：“爷们儿。”
女人轻吸一口气，明显对这三个字有些不满，却也没有浪费时间和郑庭赫纠缠。
“年龄。”
“十九。”
“籍贯。”
“锦省益城……目前还是学生，在锦州大学就读。”
郑庭赫甚至学会了抢答。
“我问你才答，没问你的时候就老老实实闭上嘴。”
按部就班的问完一系列问题，女警放下记录的笔，压着审讯本，板着一张俏脸。
“锦州大学？成绩还不错。”
中年男人这时突然插了一句嘴。
郑庭赫不以为意地笑起来：“今天我以锦大为荣，明天锦大以我为傲。”
女人明显被这句话给噎住，见郑庭赫无比淡定还有心思打趣，她冷冷的挑了挑眉。
“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带来这里？”
郑庭赫很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不是你们让我配合调查？问我干嘛？”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爸揍的。”
郑庭赫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女人再次深吸一口气，打量起这个如同度假一般轻松的年轻男孩。
很快，她拿了两张照片摆在郑庭赫面前。
“这两人认识吗？”
郑庭赫低下眸子扫了一眼，轻声道：“不认识。”
“不认识？我提醒提醒你，孟长风，绰号疯子。”
“张少言，立方建材的总经理，你还是不认识？”
女人死死的盯着郑庭赫，观察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没印象。”
“没印象？”女人冷笑起来，“我们掌握到，一个半月以前，孟长风曾制造了一场车祸后逃窜，受害者就是你……而张少言此前和这个孟长风有过接触。”
郑庭赫很平静的挑眉：“这样吗？那你们不应该去找他们抓他们？把我这个受害者叫来干嘛？”
“抓他们？今日凌晨十二点，北城别墅区发生了一场命案，两个男人被杀害，死者正是孟长风和张少言。”
“哦？”郑庭赫不咸不淡的抬起眼皮子，“现在社会居然还有人除暴安良？你们是不是该给人家颁一面锦旗？如果你们不送，到时候这个英雄找出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要亲自上门感谢。”
啪！
女人脸色一僵，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桌面剧烈震动。
郑庭赫嘴角略微抽搐，他是真的替对方觉得手疼。
“什么老油条老娘没见过？少跟我二皮脸！我问你，命案发生的那个时间点你在哪？”
女警声色俱厉，郑庭赫哑然失笑。
还是这个暴脾气，一点都没改。
“问你话！哑巴了？”
被这么一吼，郑庭赫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腰板挺得笔直。
俗话说美色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即使眼前是代表美色和威严的女警，郑庭赫也会拿出他的风骨。
“我得想想，你别急。”
郑庭赫略微仰起头，似乎真的是在回忆今日凌晨在干嘛，
大概十秒钟，他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爸在揍我，脸上的伤就是证明。”
“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你没有去北城别墅区？”女人冷笑着问道。
“这么远，我跑那去干嘛？”郑庭赫反问。
女人眼神锐利锋芒，语气冰冷：“是不是以为附近的监控全部早就损坏在维修，我们就没有证据？”
监控损坏维修几个字，咬词很重。
“那可真不幸。”郑庭赫耸了耸肩，笑道，“很耽误你们找出这个无名英雄吧？”
啪。
女人再次拍响桌子，然后给让中年警察给郑庭赫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一段行车记录仪，里面出现了郑庭赫的身影。
看着视频里的内容，郑庭赫略微眯起眼睛。
说来也巧，原来张少言所居住的别墅旁边那家的男人，那个点正好把车停在外面还没有开进去，在车里和情人幽会，行车记录仪正好就拍下了这么一段影像。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女人神情肃穆威严，“那个时候你在北城别墅区干嘛？”
郑庭赫迅速往后一靠，神情痛苦：“前段时间出车祸，刚出院，头疼，还有失忆的症状，脑子大多数时候都很乱，我得休息会儿。”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没忍住笑了，随即又很快的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当起透明人。
“头疼？失忆？”女人眼睛眯了起来，“我劝你别跟我耍花样，所有证据我们掌握的清清楚楚，老实交代这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你当时去北城别墅区干嘛！”
“小姐，我是真失忆，换种说法就是脑子被撞傻了，不信可以去医院打听。”
“再说，警察也是讲人权的，小心我去告你。”
郑庭赫有气无力的唉声叹气，神情愈加痛苦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过去。
女人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被郑庭赫这么一激，当即来了火气就要发作，却被中年男人拦了下来。
“张警官，这位同学说得对，他不舒服我们是应该让他休息，人家只是过来配合我们调查，我们手上可没有任何有力证据……”
嗯，没错，这个女警很巧的和死者同姓。
当然，只是同姓而已，没啥其他关系。
姓张的女警官惊讶、不解的瞥了中年男人一眼。
对方当了十多二十年的警察，怎么会当着嫌疑人的面说出还没有有力证据这种话？
被这么一瞪，中年男人压低声音，提醒道：“姑奶奶，你冷静点，这案子非同一般，你忘了局长让我们别插手？”
在经过一系列走访调查后，郑庭赫就出现在张警官的视线里，不过北城分局的局长，却一口否决了张栎要将郑庭赫带回来的配合调查的行动。
这次行动，是这个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张栎独走。
她不在乎郑庭赫是什么背景，有什么身份，她只想突击行动，趁局长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掌握到决定性的线索。
审讯进入僵局，郑庭赫油盐不进，只是推说头痛要休息，张栎拿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中年男人突然被人叫了出去，很快，北城分局一把手，肖平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肖局……”
张栎看见肖平走进来，脸色略微一变。
这次带郑庭赫回来是她趁着肖平没在局里私自行动，人带回来不过半个小时，对方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肖平瞪了张栎一眼，没有和这个属下解释，而是直接看向郑庭赫，笑容客气慈祥：“郑庭赫同学是吧？我们已经调查清楚，北城别墅的案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场误会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实在抱歉……”
一句轻描淡写、简简单单的误会，听得张栎脸色僵硬。
“怎么就误会了？”
肖平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气。
张栎是他老战友的女儿，在警校的时候又成绩优异，他自然会照拂几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姑娘实在是太过天真，觉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却不知世间很多东西都是灰色的。
“案情已经调查清楚，现场两个死者都死于同一把凶器，而凶器经检测，仅仅只有两个人的指纹。”
“其中一个是死者张少言，另外一个在指纹库经过对比，是一名为向深的男人。”
“向深，男，四十岁，籍贯东北，近十年一直在锦省各地活动，与死者孟长风素有旧怨，目前此人已经行踪不明，当务之急是将他抓捕归案。”
听完青天大老爷的一席话，郑庭赫头终于不痛，再次坐直身子。
“肖局明鉴。”
“可是有行车记录仪显示他在案发之前出现在北城别墅区！能这么巧？”张栎指着郑庭赫，胸口不停起伏，“至于您说的嫌疑人，他和死者孟长风有仇，为什么要杀张少言？”
换做一般的下属如此和肖平说话，不明事理，早就被骂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没奈何，张栎他爹和肖平之间的战友情实在是太过深厚。
“原因？你该去抓住嫌疑人问他，而不是来质问我，”肖平神情很平淡，语气也是不急不缓，“至于行车记录仪？哪来的行车记录仪？案发前停在那的车，从来没有安装过行车记录仪。”
张栎用一种名为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肖平。
就在刚刚，在审讯室内，她刚让同僚播放过这段视频，怎么可能突然就从来没有过？
“老颜！老颜！”张栎没法再保持冷静，冲着外面大声喊道。
很快，刚才那个被叫出去的中年男人走了回来。
“你把行车记录仪给肖局看看！”
姓颜的男人目露疑惑，一脸迷茫：“什么记录仪？”
张栎脸色苍白。
很明显，在这个地方，那段视频已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
肖平没去管神情恍惚的侄女，亲自走到郑庭赫的面前，言语中流露出一丝歉意。
“给同学添麻烦了。”
郑庭赫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和肖平握手，笑容谦逊而又感激：“多谢肖局给我正名。”
“职责所在而已。”
肖平笑容和善，却藏不住眉眼间的正气。
好一个正义凛然、明察秋毫的好人啊！
一向克己奉公、勤劳善良、安分守己、奉公行义的郑庭赫，被从天而降的黑锅砸在头上，那简直是无处喊冤、无地申述。
好在，这世间还有肖平这样明察秋毫、有一对火眼金睛的好领导在。
不然，谁知道他接下来会遭受怎样的屈辱和冤屈？
想到这儿，郑庭赫瞥向脸色苍白。神情恍然的张栎，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神却肃穆庄严。
“张警官，此情此景，我不得不念诗一首。”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
即使刚考完语文和数学，接下来还要考理综和英语，也不能断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