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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什么?”
于倾城咽下那一口药,苦得皱起眉头。
南宫彦伸出手指轻轻揩了一下她唇间的药汁:“认为——那三皇子是个混蛋。”
“当然。”于倾城耸耸肩。
南宫彦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倾城,虽然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于倾城抬眼。
南宫彦愣了愣。
果然,还是被知道了么?
于倾城顿了顿:“你是不是想说,三皇子本性并不坏,可能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假传懿旨,就像话本子里面经常有的陷害桥段一样,这纸追杀令,可能是假的、伪造的,诸如此类……”
南宫彦:“……”
本来,他是想这么解释,然后坦诚自己的身份。
只是这一时间,于倾城这么说,他反而有点不知道应该解释什么,只好低头吹了吹药,又给她塞了一大勺。
“你慢点喂,苦死了。”于倾城忿忿道。
她挑了挑眉:“朝廷的人,费尽心思设陷阱、设计害我,却直接就把他们的头儿捅出来,还主动扔了盖了私印的追杀令给我。我是山贼,见识不多,但也不蠢。”
南宫彦忽而有些感动,自家的寨主娘子,倒是聪明。
而后,于倾城不免又吐槽了一句:“这个狗屁三皇子吧,也是真的蠢。”
南宫彦哭笑不得:“……哪里蠢了?”
于倾城双手抱在胸前:“姑且我们算这追杀令的事情不是他的本意,根据那天那黑衣人的说法,出兵总要用他的私印吧?自己的私印不好好看管,给别人用了,你说蠢不蠢?混蛋不混蛋?”
得,像蛇被打了七寸。
南宫彦也觉得自己,确实又蠢又混蛋了。
“我死了那么多弟兄,都是因为信了他。往后,我是万万不想去信朝廷的人了,他也不例外。”于倾城说着说着便叹了气,“若我当时自己去,就好了。”
南宫彦放下了药碗,将于倾城轻轻搂入怀中:“对不起。”
他的声音真诚而缓慢,带着满满的愧疚。
他想紧紧搂着她,又怕碰着她还没好全的伤口,便只是轻轻摸摸她的后脑勺,拢拢她的背,闻着她发丝的气息。
顶天寨弟兄们的账,他必然是要去和朝廷那些人算的。
经此几役,锦衣卫的卧底已经是打了明牌。
他要,血债血偿。
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那日于倾城一个人去赴的约,自己那时候赶去是否来得及。
若是自己那日赶到,见的是鲜血淋漓的于倾城没了气息……莫说是锦衣卫,就算是皇室的军队,他也要将它整个倾覆。
那日的弓箭兵马,少说也有几千人。于倾城一人的力量,再骁勇,也难以支撑那么久。
光是想想,就只觉得后怕不已……
“若是你自己去的,我恐怕要疯了。”南宫彦再也无法自控,用力地将她抱紧,“以后无论去哪里,我都与你一起,你万万不可自己去逞强,听到了没有。”
于倾城却似乎没听到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我吩咐天甲将弟兄们葬在了丛林,若我见到三皇子,我一定要他,去那个林子里,带上好酒,拜祭他们。”
“好,都依你。”南宫彦拍了拍她的背。
于倾城一脸怨念:“都依我的话——本寨主想喝酒。”
南宫彦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别的都依你,这个不行,听话。等你伤口好全了再说。”
“那我睡觉养伤了!”于倾城别过脸,一脸不爽的模样,还径自躺了下去,拉起了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你走吧。”
不给喝酒,就下逐客令?
南宫彦瞥了一眼床上,这个故意不看他的于倾城,而后心领神会地环视了一周。
果然,床脚藏了个坛子!
南宫彦强忍笑意:“好好好,本郎君这就走。走之前,总得干点什么……”
说着,他便俯下身子,凑近了于倾城。
那张温润的脸庞逐渐放大,于倾城攥着被子的手逐渐紧张地用力。
南宫彦这是要吻她?在这个时候?
这种事情,似乎他明着来、暗着来、偷袭着来,已经不少次了,但每次于倾城都还是会觉得心跳加速。
她脸上一阵发热,闭上了眼睛,等待一场熟悉的温柔。
只感觉到额间一阵微凉。
南宫彦只是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睁眼时只听得他在耳边低语了一句:“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谢谢我的寨主娘子,送我的薄礼。”
起身,修长的身形走向门口。
于倾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另外——话说,薄礼是什么?
亲额头就是薄礼了?
直到南宫彦走到房门,抬手扬了扬手中的坛子……
这坛子……甚是眼熟……
于倾城连忙坐起来,伸手去摸床底——
那是她的坛子!好不容易让天甲给她偷偷送进来的一坛子美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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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倾城抄起床上的枕头就往门口扔,南宫彦连忙把门一关,枕头正正砸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屋内只听得于倾城的悲愤大喊:
“把我的酒还给我!”
“本寨主要喝酒!”
“大彦,你混蛋!你比那个狗屁三皇子,还要混蛋!”
“……”
南宫彦拎着那坛子酒,一路策马,走到了丛林深处。
他揭开了酒坛子,缓慢倒了一碗。
【弟兄们葬在了丛林,若我见到三皇子,我一定要他,去那个林子里,带上好酒,拜祭他们】
南宫彦举起了海碗:“弟兄们,当朝三皇子——南宫彦来看诸位了。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还请诸位安息,感谢诸位对寨主的誓死守护与效忠!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替诸位守护好顶天寨与寨主安危!说到做到!这酒,我敬各位弟兄!”
扬手,将酒喝下。
随后,将坛子里剩余的酒,倾倒在地面。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丛林深处,一白衣男子,一空酒坛,几抔无言黄土。
一场表面和暗地里都是硝烟的战役,已然拉响了讯号。
***
这日,秀儿和几个侍女去教练场给其他受伤的弟兄们统一换药,临走前特地嘱咐南宫彦记得按时给寨主煎药,就一帖。
不就是烧火而已,能有多难。
南宫彦自然是应下,然后将抓好的药放入药煲,加了清水,直接就在门外点上了火。
这火势,看似有些小,岂不是要煲很久?
于是他拿起扇子用力地扇了一下,还用嘴吹了吹……
果然很呛!
咳咳咳!
一顿操作之后,南宫彦止不住地咳嗽,结果,火没大多少,倒是不少白烟直接窜进了房内。
“寨内何处走水了?”于倾城直接随意披了件衣裳就跑出来,然后就看见……狼狈的半趴在地上的南宫彦,灰头土脸的,拿着扇子,还吹着炉火……
南宫彦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倾城,你不好好躺着养伤,出来干嘛?”
“自然是出来看看是谁在烧房子呀?”倾城差点就没直接笑喷,“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教书先生……知道的说你在煎药,不知道的肯定觉得你打算烧死我,然后继承山寨……咳咳咳!”
倾城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扇子:“煎个药都不会,真弱。”
说着,拿起扇子轻轻扇起了火。
说来也奇怪,这火倒是听倾城的使唤,在炉子中跃动起来。
南宫彦啧啧称奇:“堂堂寨主,竟然也会煎药?”
于倾城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吃过苦、挨过揍。”
南宫彦:“……”
也是,这辈子的苦和揍,全在顶天寨受了。
不过他还乐在其中。
倾城突然盯着炉火出神:“我还不是寨主那时候,年纪比较小,在寨里就和忠伯两个人相依为命。忠伯有一次大冬天,受了很严重的风寒,都没人搭理我们。”
南宫彦心疼地看着她,仿佛看到一个弱小的姑娘身影,在寒风中强撑着自己,照顾病床上的忠伯。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安抚她的肩。
“后来,我就把寨里看管库房的老家伙揍了,得了一床棉被。再去把镇上郎中给揍了,才顺利抓到了药,然后蹲在屋外给忠伯煎。”倾城笑着说。
南宫彦:“……”
真不愧是于倾城啊……
能用打架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是,得经历多少的、不被保护的黑暗日子,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永远硬撑,永远在为了身边的人挥拳出掌的于倾城。
世道试图在让年幼的她弯腰,而她偏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模样。
暴雨来袭时,她便是那把伞。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很多时候老天爷很忙,这世间没有怜悯,没有庇佑,而且讲理是没有用的,要靠拳头!”说着,于倾城狠狠地挥了挥拳头,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年幼的自己,挥着稚嫩的拳头,从库房里抢棉被,从药铺子里抢药材的模样……
南宫彦将她搂入怀中,手抚摸着她的肩头:“以后,你还有我。”
倾城伸出拳头问:“你帮我挥拳头?”
南宫彦笑着用手指裹住了她的拳头:“本郎君保护你,照顾你,帮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挥拳头。”
于倾城抬头:“不过,大彦其实你还是挺厉害的。”
南宫彦好奇:“怎么说?”
于倾城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因为那时候我真的煎药——煎到把忠伯的房子点着了……我们生扑了好久才把火扑灭的……”
两人都笑了。
南宫彦后知后觉地发现,倾城的衣衫十分随意单薄,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外衫裹了上去。
倾城紧了紧身上这件外衫,带着他的气息和淡淡的药香,似乎确实更温暖了一些……
火光跃动,南宫彦穿着单薄,目光认真地盯着药煲和火候,像在守护一个至关重要的宝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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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压寨郎君,真好。
药的苦香味弥漫,白烟袅袅,南宫彦伸手去碰药煲的盖子,被烫得通红,他不由得缩了回来。
“这刚夸完你呢!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我看看烫伤了没有?”倾城连忙拉过南宫彦的手指,轻轻给他吹吹气,“还好没有烫伤,我去拿冷水给你泡泡!”
倾城抬眼,发现南宫彦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喉结上下抖动。
下一瞬,他便不容分说地亲了上来。
缱绻,一如往昔。
这是专属于他的,令人沉沦不已的温柔。
半晌……
倾城突然抽了抽鼻子:
“什么味道……”
她推开了南宫彦,指着药罐子大喊:
“大彦!看火啊!”
“火太大了,快灭了它!”
“药都快烧干了我喝什么呀!”
“你真的要学我烧房子吗?”
“你要是把顶天寨烧没了,我就把你扔野狼窝里去!”
“……”
***
总之经此一役,秀儿再也不敢让郎君大人一个人煎药了。
于倾城也不敢。
南宫彦这种细皮嫩肉富贵人家翩翩公子的用法,相比于让他动手沾染阳春水,还不如让他动动脑子处理寨中大小事务算了。
这样,于倾城才可以真正地高枕无忧,躺着养伤——不用救火、不用扑火、也不用生火……
这日,天甲拉了小半车的卷轴就往寨里送。
南宫彦好奇地问:“天甲,这是何物?”
天甲没有停下脚步,倒是故作神秘地笑笑:“郎君你就别问了,寨主不让我告诉你,总之啊,是好东西!”
寨主不让告诉?
好东西?
卷轴?
南宫彦闭上眼睛略略思忖回忆了一下……
似乎于倾城那日和天甲说过——
【你去想方设法,给我搞个当朝三皇子的画像来】
难道这小半车卷轴是?
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