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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于倾城专属的马驹终于慢悠悠地走来,适时地出现在两人身边,蹭了蹭南宫彦的身子。
南宫彦抚摸了一下它的鬃毛,用手圈紧了于倾城的腰,便飞身上马。
“我来驾马,我可以!”于倾城刚想与他争,还是自己来驾马,结果一扯,刚刚被箭刺伤的肩瞬间裂开,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宫彦看着她反复渗血的肩膀,心再次揪紧——
所以,刚刚在这里跟她说那么多话干嘛?
就应该一掌打晕先带回顶天寨去!
南宫彦迅速调转马头,而后调整自己的身躯的方向:“别想了,我来。你累了就靠上来,这样不会碰到你的肩膀,回去了,我马上给你上药包扎。”
于倾城犟犟嘴:“我可是寨主,战无……”
南宫彦认真而及时地打断她:“战无不胜,但可以累。”
说着,便一手抓着缰绳,一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带。
是啊,战无不胜,但可以累。
那一瞬间,于倾城突然觉得,偶尔“累”那么一下,也还不赖。
温暖辽阔,似乎不需要再与以往一样硬撑。
与此同时,竟还生出一丝丝倦意慵懒。
她就这样靠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絮絮叨叨:“大彦,我跟你说,你要是跟我回去了,可由不得你后悔了。”
南宫彦将自己的怀抱紧了紧:“不后悔。”
“大彦,我刚刚说的,你骗我了,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折磨你的……”于倾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南宫彦策马扬鞭,只想快些带倾城回寨疗伤:“任寨主娘子处置就是。”
“我想想……就罚你,我受伤这段时间,你去帮我训着天甲那帮家伙习武……”
“好。”
“还有,你别想在我顶天寨白吃白喝,你也要出力的……”
“……”
“至于怎么出力……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于倾城渐渐也没有了声音,手腕忽而重重垂了下来。
“倾城?”
“于倾城!”
“于倾城,你醒醒!”
南宫彦连忙停下马,猛地抱住她,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身子。
她的脸色何曾如此苍白毫无血色……
肩膀还在汨汨地渗着血,还有手上腿上,竟然那么多的伤。
若是寻常男子受了这种苦,都要咬牙闷哼上几声。
她是如何做到,一声不吭的。
于倾城,你每次都硬撑!
于倾城,你就是死要面子!
于倾城,不允许你有事!
一种关于失去的恐惧感突然侵袭了他的心头,他颤抖着抚摸上她的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分明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而后眼眶湿热……
“于倾城!”
南宫彦情不自禁地将这具渗着血的柔软身子,再次紧紧搂入怀中,大喊她的名字。
忽而胸口一阵重击——
疼得他直咳不止。
怀中的人儿幽幽地说了一句:“谁刚刚说我可以累、可以休息的,还不让我睡会儿,吵什么吵……”
原来……她只是睡着了……
还好……她只是睡着了……
一时间,狂喜,交杂失而复得的情绪。
南宫彦紧紧抓起她的手,满脸不可思议:“要不你再揍我一拳?”
“有病。”于倾城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她瞥见他眼眶中的泪。
“我……”于倾城欲言又止,“刚刚揍哭你了?”
她迅速自我反思了一下,好像也没有很用力吧……
这就把人揍哭了?
对于把自家男人揍哭这件事,于倾城还是有些慌和有些内疚的。
她急忙仰头:“我真不是故……”
她来不及道歉了。
不过,本来也无需道歉。
所有的话语,瞬间淹没在唇瓣相接处。
南宫彦一手将她牢牢抱在怀中,一手紧握着她的手指。
左手很用力,生怕她从自己怀中掉落、溜走……
右手也很用力,十指交缠紧握,每一根手指都在互相诉说。
他的吻却很小心翼翼,衔住她的唇,吻得真诚而缱绻,像护着易碎的珍宝,温柔到了骨子里。
每一次柔软辗转,都是交杂着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充满了怜惜与深深的眷恋。
这一次红着的眼眶,与情欲无关。
于倾城轻轻推了一下南宫彦的肩,微微喘着气靠在他的胸前:“还,让不让我睡了。”
南宫彦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抚了抚她的头:“是我的错。你睡吧,快到之前,我再叫你,会温柔一些。”
他不忘重新将于倾城摆正身子,让她可以舒服地靠着自己,又情不自禁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保证会叫你——不让你的弟兄们,看到你贪睡虚弱的模样。”
于倾城得意地勾勾唇:“你还挺了解我。”
南宫彦轻轻驾马前行:“不然怎么做你唯一的压寨郎君。更何况……我还有私心。”
倾城好奇扭头:“什么私心?”
“私心当然是——”南宫彦拉长了语调,“那个模样,只有我能看。”
说着,又加快了马速,倾城一个惯性后仰,更深入了他的怀抱……
于倾城狠狠地喊着:“大彦!我警告你!你要是把我摔了,我肩膀受伤都能把你抡飞五丈远!!!”
南宫彦:“……”
***
于倾城是被南宫彦从马上,一路抱到了床上,足不沾地。
往后几日,于倾城都被南宫彦勒令躺在床上休养,乖乖吃药、换药,总之,伤还没好,不得去教练场练武,更不能叫嚣着出去劫镖。
得,失去人生两大乐趣。
后来更严格了,说是伤口恢复关键期,不给酒喝,饮食要清淡。
这可是要了于倾城的老命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
根据南宫彦那日展现出来的身手,现在她有伤在身,的确,打不过。
于倾城那叫一个怨念到了极致。
没事干啊……连喝酒吃菜听故事的乐趣都没有了。不过这躺床上每天思前想后,她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这日,南宫彦端着药碗,正要走进于倾城的房间,听得倾城正在吩咐天甲:
“天甲,你能不能再帮我偷偷找一点好吃的进来,别被郎君大人发现,我要炸酥肉、藕粉丸子、卤个大鸡腿、一大盆加麻加辣的水煮牛肉,还有,再给我来一碗猪油拌粉多加一勺猪油!”
天甲嘴角抽动:“这么多东西叫‘一点好吃的’?还特么都是硬菜……端进来就一点都不低调吧……”
南宫彦在门口差点笑出声了……
也是,这几天饮食清淡,于倾城都吃腻了,待会儿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别的可以有,这加麻加辣得没收。
他刚想推门而入,只听得倾城又加了一句:
“天甲,还有,你再去帮我弄个东西来,这个更要低调行事,莫要让朝廷的人发现了。”
天甲的嘴角抽动得更厉害了:“寨主您是要吃什么东西?还是需要担心被朝廷发现的?”
您这要吃的,怕不是人肉吧……
不止天甲,屋外的南宫彦都有些震惊,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在窗边侧耳偷听。
只听得倾城下了个匪夷所思的命令:“你去想方设法,给我搞个当朝三皇子的画像来。”
南宫彦一听,差点将药碗打翻……
难不成,是于倾城发现了什么?
房里的天甲倒是愤懑不平:
“要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的画像做什么?!不如调查下他什么时候出宫,会去哪里,顶天寨的弟兄们都带上弓箭,也给他挖个陷阱,放一轮乱箭把他扎成刺猬算了!”
“寨主不是想吃东西嘛?给他做成加麻加辣的水煮肉片!!”
天甲说着说着还觉得不过瘾:
“亏寨主还每次都给他留些钱财,结果他忘恩负义,竟然利用了我们的信任,要将顶天寨赶尽杀绝!依我看,还应该五花大绑起来,让他跪在弟兄们的祠堂排位前,叩头谢罪,然后杀了下酒!”
那简直叫一个义愤填膺,誓与三皇子不共戴天的模样。
南宫彦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
天甲适时地闭上了嘴巴,不再破口大骂那三皇子。
毕竟,按照倾城的说法,似乎这郎君大人,是三皇子的“旧识”。
南宫彦捧着药碗就到于倾城床前,舀起一勺吹了吹:“其实,我倒不觉得……这追杀令是三皇子的本意,或许有误会。”
天甲忍不住顶了嘴:“调那么多兵,死了那么多弟兄,除了他还能有谁!我看就是他那个什么……郎君你以前教过的!老奸巨猾、恶贯满盈、居心叵测!”
南宫彦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教这群山贼说成语……
君子仁义倒是没学会多少,反而骂起人来倒是头头是道。
于倾城抬抬手:“天甲你先下去吧,我交给你的事,记得去办就是。”
天甲努努嘴,只好退下。
南宫彦一勺汤药喂进于倾城嘴里:“所以,你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