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和舅母心情都不坏,七姜便问:“比起我来,娘和舅妈有的是法子去做这些事,你们为何不自己出面帮贵妃娘娘?”
何世恒在一旁道:“要避嫌,正经路数都不能来,但眼下太子求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他,已经是替皇上向天下表明了态度,皇上不怀疑贵妃,贵妃也不可以被构陷。”
七姜还不知道这事儿,但想太子是个有担当的人,茵姐姐和他在一起就错不了。
何夫人说:“好孩子,你只管去做,任何事有舅舅给你兜着,只要能把这件事也翻篇,往后你的事,都包在舅母身上。”
七姜笑道:“我们大姑娘嫁来后,请舅母多疼疼她,她会好好为您操持家业的,至于我嘛,我有娘啊。”
说罢,她跑回母亲身边,乖巧地依偎着婆婆,何夫人感慨道:“真没见过这样向婆婆撒娇的儿媳妇,我和你二嫂嫂与母亲算得上亲厚了,也不会这样腻歪。”
大夫人满眼慈爱和欢喜:“我们孩子还小呢。”
七姜说:“舅妈,将来您也多疼玉颜,贵妃娘娘的事儿,我一定尽力,我可烦死那个晋王了,就他带人打伤怀迁,又派人暗杀他的事,我这儿就翻不了篇。”
正说着,梁嬷嬷带着福宝进来,给主子们磕了头,福宝便说:“二公子请少夫人和大公子明日不要去旁听叶郎中过堂,不要干涉审案子,叶郎中不会有危险,请少夫人放心。”
看来展怀迁也知道了皇帝要挑唆外藩不和的事,就不是她能搀和的了,昨天就差点坏了父亲的计划,虽然误打误撞还算圆满,明日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七姜心里有分寸。
待母亲吩咐一些话后,她跟着福宝出来,叮嘱道:“别让你家公子熬夜,不能没胃口就总喝粥,那不养力气,请张嬷嬷做些开胃……”
福宝笑嘻嘻地插嘴道:“少夫人,您才离开半天。”
七姜不仅没有难为情,反而更认真地说:“半天也够久的了,赶紧回去,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叫他别惦记我,我会照顾好母亲的。”
福宝冷不丁想起一件事,自责险些糊涂忘了,说道:“郡主的人去打点王府在京城别处的宅子,像是过几天就要搬过去。”
七姜问:“怎么要搬走了,一个人住回去多危险?”
福宝说道:“也许只是派人去打扫,未必眼下就搬走。”
七姜说:“这会儿挪动太危险了,你传话给大小姐,请她去问郡主并劝郡主,在我们家住着最安生,若是有别的缘故,立刻来回我。”
福宝领命,麻溜地走了,门里何世恒跟随母亲出来,何夫人笑盈盈道:“我们姜儿越发有主母架势,再过十几年,这京城女眷里领头的人物,就该是你和玉颜她们妯娌几个,大舅母可是很期盼看到那一天。”
七姜却说:“我才不要去给那些女眷们领头,但就算眼下,我也不比外头任何人差,舅妈,我厉害着呢,听说满京城都知道我的名号。”
何世恒笑道:“可惜咱们半斤对八两,誉满京城的都不是什么风风光光的事,姜儿,你也别太得意了。”
七姜毫不客气地说:“舅妈,我是给玉颜打官司,给父亲正名才闹得大名在外,哪儿像哥哥,那叫什么来着,对,勾栏瓦舍,有的人不读书不考功名,成日去那些地方鬼混,如今临时抱佛脚知道用功了,咱俩能一样吗,我才不要和你半斤对八两。”
何世恒恼道:“哪有当着人亲妈面说儿子坏话的,姜儿啊,你觉得我娘能理你?”
然而却遭来母亲嫌弃的目光:“你好自为之吧,往后再让我为你操心,我就当着你媳妇儿的面收拾你,再不给你好脸色。”
何世恒指了指七姜,彼此都笑得灿烂,哪里能真生
七姜送到院门外,看着一行人走远,院里院外又清静下来,但远处各道门的灯火渐渐亮起,一天又要过去了。
司空府比不得太师府冷清,单是厨房准备主子们一顿饭菜,家里都能格外热闹,人丁兴旺四个字,见识过太师府的单薄,七姜才真正感受到了。
“少夫人,您在这儿喂蚊子呢?”梁嬷嬷出来找人,笑着问,“是惦记二公子吗?”
七姜随嬷嬷往回走,大方地说:“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但娘的身体更重要,嬷嬷,一会儿别在娘面前开这样的玩笑,咱们放心里好不好?”
嬷嬷欣慰不已,慈爱地说:“奴婢明白,都是少夫人的孝心。”
事实上,大夫人的身体的确不乐观,虽然每年都发病,可今年来得格外凶格外急,白日里和七姜说话还好好的,天一黑,不等用晚饭,就剧烈咳嗽,身子也跟着烧起来。
太医顶着夜色来,判断除了旧疾并无其他病症,无非是开药施针。
大夫人身子发沉,昏昏欲睡,可耐不住咳嗽,总是快睡过去时,又被咳醒了,吃的药吐了,喝下去又吐,过了子夜症状更凶狠,咳嗽声几乎要从这一处传到老爷子老太太那儿去。
七姜衣不解带地守在母亲身边,刚开始很焦虑很害怕,渐渐摸清了母亲的症状后,连她咳嗽的间隙都能掐得准,适时准备热水热茶,和丫鬟一起搭手,大家都不再手忙脚乱,大夫人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天快亮时,终于睡着了。
梁嬷嬷端着点心进来,想请少夫人垫几口,却见孩子趴在床边,正贴着耳朵听夫人呼吸的动静。
“少夫人……”她很轻地唤了声。
七姜摆摆手,又听了听后,才悄悄走出来。
“怎么了,您在听什么?”
“我在听娘的喘气,怕她嗓子里有痰卡住了。”七姜说着,坐下就吃东西,她这一晚上没少吃,倒也不是饿得慌,是知道照顾人费精力,必须多吃些才有力气。
“夫人睡了有两个多时辰,很好了。”梁嬷嬷说道,“少夫人,您也歇着去吧,夫人她白天能好些,这病就爱夜里发作。”
七姜说:“叶郎中提过,夜里正是清肺的时候,因此夜里爱咳嗽,也不是坏事,人自己也能救自己,虽然我不太懂什么意思。”
梁嬷嬷也不懂,但说:“您还是歇着去,夫人会心疼的。”
七姜摇头:“我还要等叶郎中的消息,我放心不下,叶郎中是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