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没再回消息,沈兆庭手上也还有事。
一直忙到午饭时分,阴差阳错,下午的两个会都改了时间,沈兆庭就回了趟家,陪他爸妈坐了坐。
老太太的精神不济,最近更贪睡,吃完午饭,除了催他结婚,没再说几句话,客厅只剩他一个人,没必要多留,又起身回了自己家。
赵佳欣取回了送洗的衣物,衬衣、西服、风衣和大衣,分门别类放进衣柜。
她的动作小心,注意不碰到挂在最边上的那件西服外套。
她老板平时在办公室居多,除了极个别意外的酒渍油渍,送洗的衣服其实都不会看着很脏。
但那一件不一样。
不知道他去过什么场合,前襟沾了点粉粉黄黄的东西。
不像油污,有点发面的质感,一点点,在深色的衣料上格外显眼。
赵佳欣不太记得了,应该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她第一次准备拿去送洗的时候,沈兆庭正好也在,看到了,倒也没太大反应,只说那件不用。
既然不用洗,赵佳欣就兢兢业业地呵护着那一点污渍。
放好西服,全屋检查了遍生活用品,也没什么要添的,赵佳欣去敲了敲书房的门。
“沈总,衣服我放好了,清洁阿姨下午会过来,晚饭需要帮您订餐吗?”
书房的门开着,但沈兆庭没有抬头,片刻后,才回了句“辛苦了”,又说“不用”。
沈兆庭的桌上,不是文件,也不是合同,是前几天沈令嘉送来的结婚照。
有婚纱照,也有婚礼当天的跟拍,装在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里,沈兆庭今天才有空打开。
他刚坐下时,时间刚过两点。
等赵佳欣走了,好像只是一眨眼,再看时间,已经将近三点。
那一沓照片,还剩下大半根本没翻过。
沈兆庭随手翻看的动作,停在了三分之一的进度。
他的眼神落在照片上,拇指轻轻摩挲着边缘,但思绪是有些飞回了沈令嘉结婚的那天。
空气里的发胶气味、香槟泡沫、升空的粉色气球、细细的晚风。
微弱的酒精,熏红的脸蛋,哭红的眼眶。
这几年来,初宜在他怀里哭,没有五次也有四次。
可其中没有一回,他像在沈令嘉的婚礼上那样狼狈。
并不是初宜穿的亮片尖头高跟鞋踢在他的小腿上叫他吃的苦头。
事实上,他当时怒气冲头,根本没怎么感觉到疼。
那件被初宜穿过,接捧花时蹭上了花粉,至今都没有送洗的西服,和沈令嘉送来的婚礼现场照片大乱炖中,此时此刻,被他拿在手里,唯一想要留下的一张,初宜的抓拍。
这两样东西,才是他真正的狼狈之处。
恐怕,还要加上他当时义正严辞的怒火。
沈兆庭在原位坐到了暮色四合。
等他拿起手机,拨通初宜电话的动作,已经没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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