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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渊森冈的住所小屋位于虹之湖的边沿处,初次观望时就可以看出组成其的木板潮湿而又腐朽,爬满窗台处的白色真菌以及背面的爬山虎几乎要将其淹没。
这也算是正常,毕竟是在水潭边上,每天早晨飘起的浓雾将木屋笼罩在其中,逐渐蚕食而又腐败。
草叶将已经垂落在身前的黑色挎包随意的丢到身后,谨慎的踏着轻缓地步伐,尽可能的躲避着踩踏到枯枝的风险,目光投向木屋,接近着。
其实说实话,草叶盛彦自己也没有想过这样行动有什么意义……他们已经在虹之湖的边上站了很久,正常人如果待在木屋里的话,应该早就看到这一景象,收拾东西跑路。
但是话又说回来,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片渊在木屋里」的假设成立的话,他自认没有嫌疑的话……是根本不会跑路离开这里的,而是会正面与调控者们进行交涉。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情……除开失踪案之外,松本康城先生的死是怎么回事?”三澄跟在草叶身边,皱着眉头冷言,“松本先生的死是在十月三十一日,这与刚才推理的「66天结论」相悖……”
“三澄学长的思维方式似乎有些偏差,如果我们将失踪案件的当事人定性为已经「死亡」的状态,那么你刚才说出的结论就是正确的。”
草叶用力拍了拍脑袋的太阳穴心,试图让自己从逐渐杂乱的思线之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现在我们面对的事件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这些失踪案件与松本先生的案件背后操控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我们的调查重心就应该在查明凶手的同时了解清楚凶手的犯罪动机。
第二种,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人,这是目前所有线索指向的最明显的结果,因为前四起都没有莫比乌斯环的标志——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案发现场并不在别墅内,而第五起却有,合理怀疑是模仿作案或是混淆视听。”
“我记得你联系的叫什么沈牧的那位测评书写员,说过别墅内的异常点,什么钟爱白色百合花,与渗透到暗红色带铁锈气味的粘液,这些又如何理解呢?”三澄若有所思道,并没有对草叶的推理表达观点或是立场上的认同,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就需要我们亲自到现场勘察情况了。”
草叶说到这里站定原地,面前半米处便是那间散发着潮湿泥土味道的木屋,长叹一口气。
“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真的很重,不仅要调查清楚失踪案件,又要解决莫比乌斯环……要不我和上原姐姐联系一下,让她派人过来帮忙……?”三澄有些迟疑的说道。
“没必要,谁跟你说我们要解决失踪案件了,那是侦探方面的工作,我们解决完了案件……高层又不会将功劳算在我们头上,他们只会坐享其成。”
草叶轻哼一声,态度不屑。
“除非跟高层说明情况,得到批准后我们再去着手此案,我可没兴趣当免费劳作力。”
在调控者这一行里待了这么多年,草叶几乎每个月都能看到一些新人小白自告奋勇的揽活,以此来获取高层的青睐,让自己得到更多的资源。
但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口头表扬,与洋洋自得享受他人劳动成果的老油条。
“那我们调查片渊森冈的住所是什么目的呢?”
不解决失踪案件,而去调查房主的背景,三澄不禁有些疑惑。
“因为现在我们接触到的案件都与这栋别墅有着紧密密切的联系,弄清楚房主为什么要在这里建造,以及他是否有嫌疑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草叶有些不耐的说道。
于此时,两人的地位与相处模式似乎也终于颠倒了。
“哎?我说三澄凉,你不会是被江文堪逃狱的消息被弄得脑子不对劲吧?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真不知道你之前是如何在调控者组织里达到上级的,你不会才是真的靠关系上位的吧?比如说你那个肉麻的上原绘理?”
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也不用多加顾及旁人的感受,草叶直接将这几天以来积攒的对三澄的不屑全部倒了出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三澄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回敬。
“哼……抱歉,是我的问题。”三澄轻哼一声,“主要是跟未婚妻聊天聊得有些太过于投入,心思还没从那里抽出来罢了,还希望我们的黑马选手草叶盛彦同学多担待。”
说着言语充满阴阳怪气的话,眯眯眼从口袋里取出收缩警棍,用力的甩出清脆鸣响,而左手则紧握老旧的木门把手,对身后同样眯起眼睛的草叶使了个眼色。
——这看得见吗……?
“喔,我说你怎么不跟你那位病娇同学谈情说爱,原来早就心有所属啊。”
草叶瞥了一眼一侧已经成为骷髅眼孔的木窗,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随后抬起右脚率先踹向木门。
霎时铺天盖地的木屑从门上振开,三澄因为草叶突然的行动而震得左手生疼,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愤然看向身前早已经插着口袋走入木屋的草叶。
“真不知道你在谨慎些什么,木屋总共就那么大点面积,从窗户那边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没人。”
那不是看你先谨慎的吗?
三澄正想要破口大骂起来,本能使得他将这句话咽进肚内,要是再这样被草叶激将的话……那他一直以来维持的人设终将崩塌,万一之后在其他人面前没控制住那就不好了。
习惯了什么状态,那么在之后就不好收敛了。
目光投向木屋内,刚打开门就是一股极其难闻的怪味,三澄掩着口鼻跟着草叶前进,眼前的布置不像别墅那样光从外面来看就是精致舒适,而是堆满了各种杂物,一些破旧的东西甚至已经泛黄,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虽然在虹之湖边缘,但仔细望去是有几棵树被挡在窗户旁的,将刺眼的阳光挡住了大半。
房间角落滋生了形象外表极其怪异的真菌,草叶盛彦有些厌恶的抬脚踩了上去,反馈给他的却像是踩到什么粘稠物一样,“啪叽”作响。
“真是恶心……”
草叶嫌恶的后退几步,在桌子腿的棱角处蹭掉泥泞与腐烂的黏物,将目光重新投向整个房间。
——面积差不多也才四叠大小,所以除了依稀可辨认出的桌椅与几乎要被藤蔓植物覆盖住的木床之外,并无其他。
大致检查了一下各个角落,草叶眯着眼睛将锐利如箭簇的视线投向堆叠在房间一侧的书桌上,其上摆放的物品极少,只有几张铺满桌面的泛黄纸页,以及一本看上去老旧不已的厚重笔记本。
说是书桌,但这桌子并没有抽屉……不如说,原本应该摆放抽屉的位置已经被潮湿而变得腐烂不堪。
泛黄纸页上潦草的写着杂乱的字迹,仔细观察就能看到藏在其中的数学式子,但纸张的右上角画着一个粗体的「66」,然后被圆圈圈了起来。
草叶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不少。
“看起来……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
三澄也注意到了如此显眼的数字,他心情肉眼可见的,显然变得愉悦起来,笑意开始爬满他的嘴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接着他伸出手按住泛黄的纸页,想要将其拿起来带走用作片渊森冈的定罪。
但草叶却在此时按住了三澄的动作,表情互换,那凝重深邃的神态转移到了青年的脸上。
“你干什么?”
“证据不足,只是六十六天的数学计算等式就能证明片渊的罪行吗?这无非是我们主观的以为与判断,你有点太过于着急了,三澄学长。”草叶平静的讲述着自己的立场,“除此之外,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片渊先生会这样做,以及他的犯罪手法,还有失踪人最后的下落。”
“我们没必要去关心犯罪者的动机,更不想知道他犯罪时的心情……我们只要知道他造成了这些失踪案件即可。”三澄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至于他的犯罪手法,无非就是将人拐走到未安装监控的地方,在那时就算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会被发现……还有下落,我看仅有死亡。”
“主观的想法在我这里不能立足分毫。”
草叶盛彦眯着眼睛,将那张泛黄的白纸从三澄的手里抽出,重新摆放在桌上,郑重其事的样子。
“而且就算你说的确实是事实,那你又怎么解释莫比乌斯的标志呢?我们现在已知莫比乌斯制造的「脑容」在使用时会强制在现场刻下莫比乌斯环,或者说作案时凶手会留下这个标志用于挑衅我们调控者。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百战不殆’,眼下我们必须从凶手的脑子里取出这种义体,然后带回去给检定科研究,这样才能更好的避免莫比乌斯事件的发生,难道不是吗?”
“……本来跟你在一起共事就够累的了,想着尽快解决尽快完成,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在这个事情上较真。”三澄自顾自的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情上是我的问题……那你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草叶盛彦瞥了一眼三澄,神情自若的笑了起来,接着只手按在厚重笔记本上。
“当然是在这里找到一些犯罪证据……然后顺便去案发现场看看,不要想着逃避喔三澄学长,别墅我们是一定要去的,不管那边藏着什么。”
说着这话,草叶将目光重新投向眼前的厚重笔记本,态度轻缓的伸出手翻开第一页。
「片渊森冈」这四个大字被潦草的写在扉页。
而后跟着的是「无论如何……我都会。」这七个字,后面像是连着什么,却在此刻戛然而止。
“整得好像是在拍摄什么宏大的电影……片渊先生可真的是会自我感动。”草叶一边笑着,一边继续翻动到下一页。
一般出现在关键性场景的厚重笔记本,必然是某些实验记录,或是一些犯罪嫌疑人的自白,又或者是对于自己罪行的阐述,再或者即是总结。
独身一人之后,文字或许是唯一能够解闷的存在。
初步观望……草叶察觉到自己手中的应该是一本日记本,因为里面用大量篇幅描绘了片渊与其未婚妻中岛的相遇,以及更多的东西。
「一月四日,晴天,有阵微风,感觉很舒适。
我遇到她了……她是我这一生中绝对不可错过的存在……她真的很美,我是在报社遇到她的。
报社之前举办过一次活动,是关于现场报道的培训……她是岩手县调过来交换学习的一员,我有时候就在想,中森先生能够前往岩手县而不是我,真的是太好了。
通过活动,我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姓名,中岛知久平,听起来非常的知性,也符合她的所有气质……在课程上,她对我笑了,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她……」
什么肉麻记录……
如果这两家伙没有成为情侣的话,草叶还真以为片渊是个什么跟踪狂,或者痴汉变态什么的,又或者舔狗一类。
「一月七日,晴天,下着小雨,没错,是太阳雨。
中岛小姐非常的上进,在报社的研习过程之中,我每次都能看到她书写报道的身影,有时候真的在自卑我是否能够跟她同为同事……中岛小姐,不知道何时能明白我的心意呢?我时常在这么想……
不,中岛小姐就像我的缪斯一样,她是神圣的,她是无瑕的……是我无法触及的。」
「一月十日,小雨,有些烦躁,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烦躁。
交换学习的日子快要结束了,中岛小姐还是没能明白我的心意,我在想要不要主动去告白……但是我害怕她拒绝我,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那该如何是好呢?
中森先生建议我去主动告白,但是我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