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忻语顺着他们的话,“毕竟我小门小户,这事多繁杂,唯恐弄错。”
见几个账房先生瞬间垮脸,都恨自己方才为什么,要讲得这般仔细。
柳账房:“九少夫人,之前三少夫人,觉得此事颇为繁琐,只要家中账本未出现过错,无需记载这些细节。”
谢家家大业大,若想要下面的人老实做事,自然得给些甜头。
只要不惊动主子,有些事,是默许的。
虞忻语故作惋惜,坐实了这‘小门小户’的评语。
“得记着,我沈家家产小,向来写得详细些,尤其是厨房的采买,夏家各房各个主子院里,都有自己小厨房。但你这账上记载的是厨房采买,却未将哪个小厨房,买了哪些东西,花了多少钱记载上去。更何况前段时间是节里,想必这采买只多不少。”
“这开支不仔细,难免手底下大的人,不干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几位先生定然知道,这蝼蚁的力量,尚不可小觑。”
虞忻语将人推脱的借口,都说了个干净,“我方才说的,你们可听见了?”
“你这是故意为难我等。”最年长的账房先生,根本沉不住气了。
虞忻语冷下脸,警告的看向他们,“既是小门小户,为难你等又如何?我管账,这做事的风格,自然得随着我的性子来,你们若是不乐意,大可不做这账房先生的差事。”
几个老头吹胡子瞪眼,“我们在谢家勤勤恳恳几十年,不是你一个新妇,便可将我们赶走的。”
为首的老先生哽着一口气,拂袖离去。
老账房:“且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柳先生看向自己的妻妹,平常最跳脱性子的人,如今老实的站在一旁。
一个连九公子都降住的女子,是他们小瞧了。
到底还是作揖,柳先生道:“九少夫人放心,必然是将少夫人将吩咐事情,都打点齐整,无需少夫人操心。”
虞忻语拿着红色的唇纸印在嘴唇上,根本不去看他们的脸。
方才他们有多瞧不起虞忻语,如今便得既被无视,又受着。
“三日内,我要看到近一月的明细。到时候别被推辞,是三房做事不仔细。”
她点了三房,屋里不光是账房先生和两个侍女,连好几个粗使都下意识的眼神闪躲。
这夏家大房和三房,倒是有些意思。
账房先生中四人走了三个,唯独留下柳先生。
“为何还不退下?”丁嬷嬷催促。
柳先生:“少夫人还未曾让我等离开。”
虞忻语转身,高看了他一眼,并未留下回旋的余地,“三日后的日落时候,未曾交上来,便等候发落,退下吧。”
旋舞给虞忻语捏着肩,“姑娘怎知道他们是三房的人?”
旁的人都退下了。
丁嬷嬷替虞忻语解释,“三房的人沆瀣一气,就只差将他们是三房的,写在脸上了,大房的心思难揣摩,都知道这些人是三房的,却也让这三房管家,可若是大房不争,夏夫人又何苦姑娘一嫁进来,便刻意当着三房所有人的面,将钥匙给姑娘?逼得三房当日便交了手里的事。”
丁嬷嬷继续,“老奴知道姑娘不拘泥于这等家宅事,但姑娘也得仔细着点,免得遭旁人背刺。”
虞忻语:“嬷嬷放心,我虽不主动是整治他们,若欺到我脸上来了,在我跟前,也只得老实服软。”
旋舞仔细的给语音消息揉着手,“八姑娘出了一口气,姑娘也出了一口气,若是姑爷可以不离开长安便好了。”
就可以一直给虞忻语出气。
“不可多说。”
旋舞忙应着,“是。”
崔管事是夏家的老管事了,在谢家几十年,算是陪着夏靖淮长大的。
可独独在夏靖淮成婚的那几日,丁忧归家,如今才重新归来。
崔管事抱着好大捆的树枝入了院。
芯缘不解,“崔管事,你这回了一次家值丧,怎么一回来抱着柴火?”
“这不是柴火,是垂丝海棠的树枝,这冬日种在地里,等到明年开春便可开枝叶了。”
是夏靖淮送来的。
虞忻语看见海棠上,系着的红色丝线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