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的护珠人低着头,恰好犯了魔阴身,一剑又劈了下来,你死死按住了护珠人的第三剑,才保住了自己同僚的持明卵。
两剑,让一个龙师认识到什么叫做规矩,让景元将军听闻龙师心神震荡成了持明卵,都得叹气,说姐姐你确实干脆利落。
你讪讪,说弟弟你怎么冤枉我,谁知道怎么回事。
若是你的同僚泉下有知,想必区区一个持明卵,明日就能破壳而出一个持明。
不知轻重但知规矩的护珠人避开了将军的路线,直至得到你的指令,才返回原路巡逻。
“抱歉。”他道歉。
“没事,就是没想到你这么舍己为人,为了丹枫的转世,干掉一个龙师给他减负。”
你和景元因为这个突发情况,不得不调整了策略,将其中一份计划撤了下去,一摞少了一本,就是节省下一位丹恒几年时间。
丹枫的转世名字定为丹恒。
如月之升,如日之恒。
应星知晓。
他第一剑有分寸,第二剑碰上魔阴身,控制不了。可他本身就算魔阴身了,只是攻击性强了许多,不意味着实力会强。你念及应星平日的战斗力,安慰道:“倒也无妨,毕竟你无法阻止一个龙师用生命来碰瓷。”
你的同僚他又不是没长腿。
第121章
岁月如流水。
长生种的一日与短生种的一日又不会多一分,晃悠着浪费着就见了丹恒破壳。看了护珠人放下自己手中的支离剑,深吸一口气,马不停蹄的回家去了。
应星忍得实在是痛苦。
他是大辟入灭的罪,龙师们则是烂得正常的就你一个。他想到你对他做的那些混账事,皮肤出了痛痒感,这死了几次都没覆盖掉的感受,让他对龙师的烂了解得过于深刻。
你在龙师里是鹤立鸡群,是清清白白。
你在他心里是个混账,便是个混账东西都不会做出他们那等出卖饮月一脉的事。
你不远不近的坠在人身后,两人都到家了才开口:“现在知道饮月之乱是多大的一笔糊涂账了?”
“何止是糊涂。”
他咬牙切齿,一截红艳的舌尖衬得牙齿森白,看上去恨不得生啖人肉。
他被你灌了很多知识,手伤无法治愈,锻造的技艺在他见到自己手时,就注定无法再拾起,过剩的注意力在挥霍死和倾注到技艺的撰写中选择了后者。
写书是个麻烦事,他看了许多书。
看的书多了,对照历史,找出来的能跟持明龙师的所作所为相媲美的事例,无一不是下场惨烈。
最惨的一例是你造的孽,仙舟历史上大书特书,恨不得写出几十本分析书,那可真是怕极了重蹈覆辙。
你,算是消磨了他们对丰饶的最后一丝信任。引起来的动荡,从文字里看,寥寥数语——“事毕,丰饶近绝。”
不是丰饶孽物,是丰饶,是跟丰饶命途相关的一切。
仙舟上原本有的正统丰饶派系,践行丰饶命途哲学概念的那批人,在此事发生后,都弃了丰饶改信巡猎。
惊弓之鸟不足以形容那时的仙舟。
丰饶近绝啊。
要不是仙舟将军们克制住了,仙舟现在大概得落得一个丰饶禁地的称谓,无论是正常的接受了丰饶赐福的还是丰饶余孽,除了仙舟人,都不能踏足仙舟。
好在他们克制住了。
否则极端情绪发酵几年,说不定有仙舟人视自身为祸害不仅自戮,还会帮亲朋解脱。
应星读到此处,对龙师的所作所为恶心程度加了一分,看守持明卵的工作对他的折磨更上一层。
是做好事,但是他恶心龙师,无从发泄。
丹恒破壳是应星的刑满释放。
是丹恒刑期的开始,他刚出生,就喜提坐牢套餐。
你跟应星说这对他是个好消息。
他头也不抬,“好消息?你的好消息?”
工造司百冶的机括之术随着字一个个填在纸上,他写这些时算是心平气和,魔阴身都犯得少。
但嘴里的话就不同了。
“都能算,我们可以对龙师下刀。我能履行自己的职责,你能获得长达几百年的自由。”
应星写错了几个字,一张纸被他团起来丢进了纸篓,语气平平:“你救风尘的情结蔓延到丹恒了。”
陈述句。
“洄音做那张脸的影子,是从雨别开始,总是要一个结尾的。在新的饮月君没有冠上称号前,一个注定被驱逐的饮月君,扫清持明一族的污垢,物尽其用。”
仙舟的日月是几千年前的日月,仙舟的天气不是源于自然而是科技。你注视着虚假的日,说着难辨真假的话,挺配的。
应星摊开了另一张纸,写了几个字,就放下笔,“随你。”
“最好还是不要了。”
你的声音很轻。
接受你馈赠的,上一个是仙舟,落得什么个下场寰宇都知晓。若是再随你,你初初看见的那些暗红的干涸的血肉,就会变得鲜活,然后,“嘭”。
景元在你入幽囚狱教养丹恒前,很莫名的来了一句“姐姐”。你回头,幽囚狱的门和外面的仙舟风貌一暗一明,闭目将军睁开眼,不笑。
你没停下脚步,他脸上重新又勾勒出一个笑,眼睛粲然。
如常。
幽囚狱的风光如此,数百年不会有过大的变化,你醒来的那个房间里,依旧守卫森严,你的隔壁还是倏忽的一部分。
祂是老朋友了。
你捻了一下指尖,面前是丹恒的囚室,亦是你数百年工作的地方。
丹恒跟丹枫有同一张脸,气质会改变,五官的相同无法磨灭。
他尚在年幼时,一双眼睛是圆滚滚,碧绿清透,是仙舟的雨天。
坐的板正,称你为“老师”。
声音稚嫩。
你面无表情的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堂课。
下课后,顺手牵羊了幽囚狱里看管的倏忽的一部分。
景元还在外面,眯着眼,像在晒太阳懒洋洋的大猫。显而易见,这位将军大人,从神策府摸鱼出来的功力渐长。
“丹恒学的怎样,姐姐?”
还是头发蓬松好摸的大猫。
景元喜欢养狸奴,养着养着总是成了狮子,你见过他养的踏雪,蓬松雪白的一团。
物似主人形。
“尚可。我好歹是活着出来了。”
别人家的童年是“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丹恒的童年是被他老师和老师的朋友见证磕磕绊绊的学习过程。
怎么个磕磕绊绊?
景元将军好奇心发作教过他,一次,丹恒和丹枫不是同一个人的印象就扎根了。
摸鱼出来的将军精气神被掏干,一时之间成了翻不了身的咸鱼,意志力敲打了几次,最后是无可奈何的闭目养神,泄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