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家和忆者曳光都不曾保留这段真实的记忆,一个歪曲,一个删除。
当下所有的说法都需要质疑。
包括本人所说。
你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撤回了施加给眼前的群体的记忆,瞥到离你挺远的星期日,便习惯性的读取了他的当前记忆。
你了解到他对你的不信任。
这很正常,正常到不妨碍到你的表演。
“好伤人啊,小星期日,虽然我偷窥你的记忆,不尊重你的记忆,但是你难道不能原谅我吗,做鸟不要这么小气?”
他脸上的官方微笑已经焊死了。
你则是大人有大量的顺便给他递上了你胡编乱造的证据:“我跟那位虚构史学家的故事,可能是假的,但延续下来的情谊——当然也是假的。”
在你说谎的事实下,他注意到了你话语中的延续,“延续下来的情谊?匹诺康尼有什么地方留下了那位虚构史学家的痕迹?”
当然。
你还知道造物是加拉赫,走的仍旧是神秘的路子,被人拆穿身份就会消失。
“你不该问我,我们是不是两情相悦吗?谎言背后是真实哦。”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是很感兴趣”,言语则是迈入顺从:“忆者,你跟那位虚构史学家是两情相悦吗?”
“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意料之中的结局。
这种事重复多次的后果,就是星期日脱敏成功,对你的回答波澜不惊。
下一刻,他无法维持住自己的波澜不惊。
你又给他塞了一段记忆。
一段被替换过的记忆。
然后是很多段。
你在残害他的心灵,戮害他的底线,使得一位家族的话事人、身居高位的背叛者在苦海里挣扎,在梦魇里陷落。
一次又一次的醒来中,他的精神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
“曳光,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他的声音不稳。
第104章
什么样的记忆?
是可以雕琢他的记忆。
是过于庞杂的记忆。
他身上责任重大,你会选择简洁的方式得到一个合心意的共谋者,不难理解。
何况那些记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你又是个收集记忆的忆者,构造出小型的记忆之梦,让匹诺康尼的话事人体验人生百态,顺理成章。
他很少出过匹诺康尼,对人的认知范围可以说广,亦可以说是狭窄。而想要完全了解一个人,自然是面对面与之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称作真切。
“——你指的是哪一段记忆,是庸碌的我与你?还是仍旧在抗争的匹诺康尼?是匹诺康尼之外坠落却还在冰冷的现实挣扎着站起的人?还是连历史都不会铭记的渺小之物?”
“让你失态的究竟是哪一段记忆,小星期日?”
人类最初的成长,带他认知世界的两个常见形象是父亲和母亲,亦是两种性别。
孩童时期的人也需要从这两个形象里汲取他人对自己的爱。
星期日来源于这两种形象的爱在童年时期已经获得,完整,否则在失去时他不会有强烈的苦痛。
他是一个幸运且曾经拥有过幸福的人,具备爱人的能力,对爱的认知正面情绪居多。
一个健全的,不会如你抽中的几个角色卡一样,对爱扭曲的人。
可他的结局是须以自身忍受苦难,需成为人可以看见的星辰,以一人的愿望承载众生的愿力。
玩家做过这样的事,从很多游戏里,完成目标的那一刹那的触动是真的,剧情结束后很快遗忘也是真的。
游戏里能坚持下去的正反馈是大于负反馈的,现实里,却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平衡。
反复的做同样一件事都会感到厌烦,你经历的那些非常长的周目里,始终会有个抵达目标的念头撑着,所以能感觉到乐趣。
以己度人,你觉得星期日需要一个预防针。
他可以是个圣人,无私奉献,他对理想的执着可以令他经受住这样的漫长的精神摧残,不能压垮他的脊梁,不能更改他的意志。
他不会背弃自己,不会背弃自己的誓约。
你可以不信他是个圣人。
可以采取措施让他的意志更加坚定。
你是神主日降诞前的报应。
亦可以是为庆贺他的降诞而来临的福音。
能在计划实施之前通过记忆蓝本让他体会每一个选择可能会带来的后果,怎么不算福音?
特意为他收集了这么多记忆,又凝聚成记忆之梦,带到了匹诺康尼,为他的理想添砖加瓦,怎么不是福音?
除非,他承受不住。
你是何等的真心实意,何等的期待,只为了星期日构造出来的世界。
“是你的记忆。”
星期日平复了心绪,跟匹诺康尼一样,将所有都锁在梦的深处,只余面上的安宁。
“你在匹诺康尼的记忆。”
“开拓的无名客匣的记忆。”
他知晓他的报应,但匣不是他的报应。
一个虚构的无名客,一个忆者短暂的停驻,被称作匣。
她理所当然的跟无名客有所牵扯,理所当然的抵达了匹诺康尼,理所当然死在某一个时刻,理所当然的抹去了她的记忆。
存留的些许记忆都被制成了记忆,被星期日体验。
想来效果是很好的。
毕竟各种不同的理念冲突都未曾让他动摇,一个动作游戏却让他破防了。
你憋住笑:“死了几次。”
“三十次。”
“哈哈哈哈,你死到上限了。”
你以为是他是自己退出来的,没想到他是同一关死上限了被踢出来的。
“过了吗?”
“并无。”
星期日,菜。
星期日,很菜。
他通关无名客匣的记忆,已经死出来几天了,就算通过了最开始的飞来横祸,后面也没办法过去,那是一个死局,涉及到了星神力量的死局。
人可以用行动说服,但星神不能,祂们遗留下来的力量不能。
篡夺希佩化身多米尼克斯的力量,你觉得做好直面星神的准备会比较好,无人可以预测星神的思想。
“记忆星神浮黎。”
忆者的梦里出现记忆星神的力量似乎很正常,星期日作为体验者,却无法忽视他作为匣时,记忆的力量从身体里奔涌的刹那,浮黎才在梦里降临。
“我听闻天才俱乐部的黑塔女士正在进行的模拟宇宙项目,正是有关星神的。”
“我跟那群天才们走的不是一条赛道,只是作为忆者的近水楼台,觐见过星神,由此采撷的一缕记忆。”
你坐在匹诺康尼大剧院里,作为一个观众,现下唯一一个观众,去看台上唯一的一个演员。
红色的幕布遮挡着剧院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