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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记错的话,应当是他为了你给他塞进去的记忆而嚎啕大哭的时候,小孩子的眼泪和耳羽都在颤,每一处肌肉的走向都在表明他的恐惧。
团成一团,声音响亮,中气挺足,但就一会。之后就成了呜咽,他怕自己吵到他的妹妹。
你蹲在他面前,他的呜咽就顿住了,原本握拳的双手开始胡乱的在脸上抹眼泪,动作不知轻重,眼睛和脸上出现了一堆红。
你只是看他的眼睛,看他哭过后的眼睛,先是寻思着他眼睛是金中带蓝的颜色还是什么别的颜色,再就是在他恐惧又委屈的尾声里说了几句瞎编的话。
“记住那些记忆给你带来的恐惧哦,小星期日。之后若是害怕什么,要想起这份恐惧,因为你的人生里应当没有什么事能比它更糟糕了。”
“那些……那些……是真的吗?”
“拼凑的。”
歌斐木后来说,星期日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同谐的调律都没能抹去他的恐惧。
“你给他的记忆里确实包含了繁育的力量。”
“模拟而已,我最近在试着用记忆的力量还原我记忆里的一切。他要是睡不好的话,你可以减轻一下他的课业,让他多些休息时间。”
星期日记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记得你的话,可能确实不怪他。
年纪小,刚来家族被歌斐木收养没多久,就遭了你的毒手,真是可怜。
现在就不一定了。
心里有了最糟糕的一种人生,就算坠落,也不会太过悲伤。
“感觉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感觉。
从朝露公馆出来,你跟歌斐木就这星期日给你的话题闲聊。隐夜鸫不适合跟人聊天,陪同你的是一位隶属于橡木家系的智械。
“那孩子大概不会这么认为。”
“是一定不会,但他打不着我。”
第103章
你们在这次的匹诺康尼大秀场里,是队友,绝无可能逆转的队友。
听起来像个玩笑不是吗?
但是,它是真的。
“绝无可能”是属于忆者、属于玩家的绝无可能。
你认同星期日的理念。
因而纵使你跟星期日之间横亘着童年阴影和青年时的噩梦,他都不会将利器对准你。
自然打不着你。
你们之间,如今最大的分歧不过是理念上的趋同和实施方式的相悖。
谁不希望世界是七休日呢。
你无法认同的不过是它只是一个可以被动摇的梦。
歌斐木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发生在匹诺康尼的现实和梦里,他观测到了绝大部分。在最初构建合作的时期,他还做出过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对你说因为你选择了星期日,所以他便选择了星期日。
匹诺康尼的梦主那时的意识存在于一个绝大部分种族都能欣赏的美人身上,银发蓝眼,绅士姿态,连单膝跪地牵着你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都成了CG「誓约」。
那刻,他大抵是有过真心。
秩序的信徒被束好的长发有一缕滑了下来,碰触到了你的手,他虔诚的:“愿我等的道路同归秩序,愿我与你永不背离。”
“愿此刻的誓约能够持续到生命的末尾。”
你顺着气氛说出了一句不煞风景的话。
咽下了那句“歌斐木,做出这样的姿态,莫非你以为我能用记忆拉出来秩序的太一吗?”
而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你再没有见过那个被歌斐木用来同你说出誓约的银发美人。
“当年那个银发的美人呢,歌斐木?我还是不太能接受智械的审美。”
你问。
陪同你聊天的智械,短促的笑了一声,“你还记得他?”
“毕竟是那等风采的美人,怎么会忘。”
“那在之后的梦里,我们再会。”
“他曾是独一的你?”
“是我,亦会是我们。”
何其相似。
只是歌斐木想的还是人的范畴,而跟他有相似想法的星神已经将想法落到了实处。
模因难以被束缚,你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能想到的最深处里,没有一个记忆星神的存在,连秩序的星神都不存,只存在一个太一之梦。
你是他与理想一同现实的人。
而非忆者。
“你会喜欢吗?”
会喜欢这样一个充满秩序无所事事的梦吗?会喜欢你们未来的一种可能性吗?
你不会。
因为它只是个梦,一个美好的,不能触碰现实的梦,只要有一个人动摇,都会让梦出现破绽。
你更想让它成为现实。
“我的回答不会改变。”
“不出所料。”
热闹的匹诺康尼,热闹的一个梦,忆者想起很多个时刻,很多光锥凝聚而成的匹诺康尼建成史,还想起那位誓约的人的唇瓣的颜色,红成秩序的血。
为此,这位忆者不得不让歌斐木的意识脱离身边可怜的智械,享受一个人的宁静时刻。
这就是比较客观的你跟星期日再度相逢的因由。
他不喜欢这个因由,和你身上所代表的过多的记忆。
他的抗拒流露于行为举止:过分疏远的距离,见面时退后一小步的动作、完全刻板印象的表情。
组合起来就是一个符合人刻板印象的匹诺康尼家族的话事人。
事实证明,这疏远是有必要的。
你跟他一路同行时,你散布了一堆记忆,使小范围内的人在同一份记忆里,使他们陷入无所事事的状态。
你曾有过令使的身份卡。
你曾构造过一个现实的可以让人有无所事事的条件的丰饶星系,尽管只持续了最初的阶段,之后它就成了可以让人闲散,但还存在工作需要人们工作的星系。
你让他们拥有的就是这样一个星系最初的记忆。
星期日凝视着你的所作所为,没有阻止,亦不顺从。
忆者曳光擅长给人编造记忆,对熟悉的人说的是跟虚构史学家学习过一段时间,并为此付出过一点真心。
歌斐木先生不认同以上的说法,匹诺康尼的历史里,虚构史学家与忆者有的是无疾而终。
他们只是互相为对方构造了相爱过的虚构,将对方视作行走命途时的考验。
星期日对那段历史有过相关研究,家族试图掩盖下去的一些真相他需要翻阅并多方验证,确保对现存的匹诺康尼历史与现状有一个全面的认知,杜绝出现纰漏的可能。
忆者曳光又不会删除队友的记忆,只会给人增加莫须有的记忆,观赏别人的哭泣。
星期日得以保全自身对曳光的全部认知,对家族资料的全盘记忆。
大剧院里上演的钟表小子还是隐晦的匹诺康尼建造史,几方验证后,星期日得出的结论是,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