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耀眼,夏日的余晖仍未褪去,只是稍稍走了一段路,便热得不行。
萧遮年今日竟早早在案桌上等候着,左云怔怔看了眼他的后背,坐到了另一张桌子去。
他贵为世子,理应和王府长辈们同坐,今日王府所有人都在,左云最多同萧月之在小辈的案桌上。
“云妹妹。”萧月之走路带风,笑道。
坐到左云旁边时,左云闻到一股茉莉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默默夸赞萧月之的敬业,就连在自家府邸吃饭也不忘涂上香膏。
“如今妹妹可要小心了,姐姐我可爱上这些香膏的味道,日后若你不做香膏生意,姐姐可要哭闹了!”萧月之打趣道。
看萧月之满面春风,左云猜到定是因为秦朗近来总是出入王府,他们之间碰面谈话的机会也多了。
并且听银玉说,秦朗最近忙于锦衣卫的事,没有时间在外面拈花惹草。
萧月之从这点看出秦朗浪子回头的希望,他并不是缺了烟青柳巷的姑娘们就活不下去了。
左云压下声音附耳问旁边的女子:
“近日你的桃花运如何?”
萧月之脸上羞怯,“不知是否你的香膏助阵,近来聊天格外顺利,他也对我礼让三分,只是,他也因此不轻易同我小打小闹了。”
左云看出她的疑惑。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感情上的事,左云也说不清楚,若说接触最早的,也是东思哥哥,但他们从小互相爱护。
并不会像萧月之他们那般打闹。
“若对方迟迟没有反应,你会将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底吗?”左云撑着手肘,手心托着下巴,问道。
“不会。”萧月之手中的团扇摇得更快了,“以前或许会。”
“为何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遇见你之后,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勇敢的女子,你差点入狱,也想办法还我哥的钱,靠自己的手艺,你也从未对我们府上任何人有阿谀奉承。”萧月之眼睛亮晶晶,“见到你,我觉着表明心意被拒也不是一件难堪的事了。”
左云心底暖乎乎的,恰好丫鬟端上一瓶热酒,她偷偷喝了一口,定定心神。
王府的人来了七七八八,长辈的案桌位置已经坐满,很快左云鼻尖绕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左云懒得回头,光凭那味道的刺鼻程度她就能断定来人定是左瑶。
“两位哥哥们,让你们久等了,方才外出,前一刻回到王府,这才匆匆赶来。”左瑶神态自然,不缓不急地挑了一个与左云对立的位置上坐下。
老太太闻声看了一眼,缓缓放下玉桂糕点:
“瑶丫头,你母亲近来身体不好,你远在千里定十分焦急,我强留你在京城,想必你娘日夜忧心,这才生了病,三日后我准你离开京城,回到你娘身边尽孝吧。”
“是……”左瑶站起身行礼,“多谢老太太体恤。”
坐下去的一瞬间,左云清楚地看见对面的人咬牙切齿,满脸恨意,只是很快就收了回去。
左云勾起唇笑了,很是肆意。
老太太今日召集所有人一起用饭,一来就给左瑶下达驱逐令。
左云再高兴不过,对面的人感受到自己的喜悦,眼光凌厉。
但左瑶拿自己没办法,她的娘亲生病不关她左云的事。
萧遮年随意扫过左云的背影和对面左瑶的眼神,若有所思。
“祖母!”萧承泽一身清爽地走来。
“哟,为了见祖母,重新收拾了自己一番?”老太太喜上眉梢。
“天气炎热,练武之人出了许多汗,孙儿担心会影响祖母食欲,特地冲凉后才来,因而有些延误。”萧承泽大大咧咧地找自己的座位,见到左云之时眼神有些不自在。
晚膳开始了。
杨氏、黄氏两个儿媳拼了命在老太太面前献殷勤。
黄氏的掌家权才被剥夺了不久,刻意讨好的话黄氏也不自在,因而没一会就停下来了。
杨氏不同,自从苏妍儿与泽儿相看没成功,她日夜忧思泽儿的亲事,想用点手段,但泽儿天天浸泡在练武场,她没机会下手啊。
“娘,眼看着遮年到了求娶姑娘的年纪,我们尽早给遮年物色一门亲事,后面的平儿泽儿才能娶妻呀!”杨氏夹了一块肥美的红烧肉夹进老太太的碗中。
老太太放下筷子,不说话。
张妈赶紧提起筷子夹走碗中的红烧肉,弱弱地说:“三夫人,老太太不吃肥肉。”
杨氏顿时哑巴了。
三爷萧哲民摇摇头,继续啃着自己大骨头。
自家娘们,没那聪明头脑又整日想着投机取巧,自讨苦吃。
老太太扭过头,一副笑面虎的样子:“遮年,你同祖母说,今年必定娶妻,这话可作数?”
杨氏刚吞下的一口肉卡在喉咙里,一时间咳嗽不已。
“嗯。”萧遮年看向另一边的案桌。
上官静闻言停止手中的动作,偷偷看了一眼年哥哥的方向,竟意外发现他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上官静两颊羞红,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菜。
左云装听不见,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打鼓。
他当众立下承诺,肯定不能食言,仅仅半年不到的时间,想让府上老太太和王妃都认可的人,除了上官静别无二选,他到时定是娶上官静为妻。
左云暗自笑笑,很快被桌面上的精美佳肴所吸引。
“也好,子平和雪儿的婚事你们二房如何打算?”老太太雨露均沾,各房的事都关心一番。
前不久,二房同凌府那边已经交换了两人的庚帖,下了聘礼,这件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意味着婚事已经定下,不会有别的幺蛾子了。
左云幽幽喝下一口茶。
凌雪闹出半个京城都笑话的事,凌府那边也开始急了,恨不得立刻将凌雪嫁出去,省得日后出现幺蛾子。
“婚事定在下个月,娘亲意下如何?”黄氏小心翼翼问。
遮年都还未娶妻,二弟急着迎新妇过门,王府自己人不会多想,但是旁人听到了,定会猜测为何如此着急。
一般除了已有身孕,生怕别人见了显怀的肚子,而丢脸的姑娘人家才会如此着急,一般世家都会按照长幼顺序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