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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盼着份例依然发胡椒然后赚点小钱的人,大失所望,不过也没地儿抗议去,只能拿着。
倒是沈知汝想不明白,“以前胡椒也贵,怎么就卖不上价呢?”
沈齐把女儿举高高,“以前胡椒卖不上价,是因为虽然稀罕,但常见用途是达官贵人用来做香料,椒房殿听说过吧?这就是典故的出处。然而达官贵人毕竟是有限的,用掉胡椒也有限,他们不用,市场饱和,胡椒就卖不上价格。”
“而现在胡椒被化整为零,用在羊肉汤面上,虽然几十文钱也贵,但肯定是比掏出二十两更简单,加上天气寒冷,恰逢其会,一年到头都想犒劳自己,所以才能卖上好价格,等开春还会降下去。”
沈知澜点头,这就好像奢侈品大众消费不起,但如果是轻奢,带着奢侈品的意头,价格又亲民,销量反而会格外的好。
等等,以前买的轻奢,是不是又被割韭菜了?沈知澜扶额,算了算了,不想了。
日子还是像流水一般的过着,除了沈岩来了一趟他们家里。
沈岩开口便问起火炕的事,沈齐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最近的使用感受,还真别说,在这样冷的天气里,有火炕真是暖融融的幸福。
沈岩也亲自见证了效果,便提说想要给几户偏远孤寡的远支亲戚也修上一个,以表宗人府没有忘记他们的困难。虽然沈岩带头,但毕竟用了沈齐的点子,所以才来问一声。沈齐笑道:“可跟我没关系,都是我家那个小子出的主意。”
“喔,是澜哥儿?”
“对,他姥爷腿脚受寒不便,冬日里难熬,所以他就冒出这么一个主意来,倒也确实好用。”沈齐诚恳的说:“如果用岩兄弟有用,尽管拿去使,东西嘛,本来就要用着才有价值。放在屋里,永远就是白放着。”
“话是这么说,总归还是要记个功劳的。”沈岩沉吟着,“孩子还小,你也才刚进宗人府,等以后寻个隙,再提上一提。”
沈齐大喜过望,有了这句承诺,至少他不用苦熬日子啦!顿时浑身都有劲,把火炕的图纸还有相熟的工匠统统找来,让沈岩做事更方便。
沈岩虽然有父亲这个靠山,能够理所当然子承父业,但不做出点实绩来,总归难以服众,所以卯着劲的想要干好,干的敞亮,不过才五天功夫,就已经把事情办的妥妥帖帖,赢来一片赞誉声。
例子的力量是无穷的,见到宗令公子都知道了火炕,剩下的旁支们,还有旁支们的邻居亲友,都纷纷开始打起这个主意,引
的砖石和工匠价格涨了一倍不止,就这样还抢不到人。
王凝香大呼赚了,她跟珍娘嫂子一起请的工匠,还谈下三百文的优惠,现在竟然纯涨了三两多钱。
涨的就是赚的。
王凝香正在想着,要不要把育婴堂里几个年纪小,身体不好的孩子先接到自家来,毕竟天寒地冻,先把眼前的坎熬过去。杜
珍娘虽不赞同却拗不过她,王凝香还是接了
五个才三四岁的孩子过来跟她一起过冬。
能帮一个算一个嘛,她这么说。却没想,她一时的举动竟然救下了这五个孩子的性命。
添了人口就要添碗筷,好在过冬物资准备的充足,不至于吃穷了她。王凝香把孩子安顿在侧间,让他们挤着一点睡,点了两个炭盆,还能取暖。
沈知澜过去瞧时,恍惚想起什么,提示道:“表姨,屋里放了炭盆,还能留两条缝,省的中了炭气。”中了炭气就是烧炭时燃烧不充分,二氧化碳中毒的说法。
每年过冬,都能听到这样的逸闻,谁家窗户关的太紧,最后一家子都中炭气没了。
王凝香一拍头,“幸好你提醒,差点忘了。”特意在窗户上加了一块木头,她这才安心。
“这样也就差不多了,明天早上我来跟你一起做饭,”杜珍娘不容拒绝的说:“五个小孩,至少也当两个大人,你一个忙活不过来。”
王凝香笑嘻嘻的,“有嫂子帮忙,我才能乐的躲清闲。”逗的杜珍娘瞪她。
那天夜里格外寂静,半夜里又听到雪花扑簌簌落下的声音,而室内暖意融融,格外舒服,杜珍娘翻着身,心里记挂着要早起,但是外头的天色一直黑乎乎的。
直到有人喊,下大雪了!一下子才惊醒。
但是看着天色,说是白天跟傍晚也差不多,一直都是阴沉沉的,推开门,积雪都累到一尺多高,没过脚脖子。没见识过这阵仗的沈家人面面相觑,还要出门上学么?
但沈齐肯定要出门当差的,他麻利的洗漱完毕,带上斗笠,“走,我先送你到学堂门口打听打听,如果不上学你就在家待着。”
沈知澜也不明白会不会放“大雪假”,只好全副武装把自己裹成棉被人,这才跟姐姐手牵手互相搀扶着上学。
刚出门,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细细小小但是一直不停歇,成年人到脚踝的鸡血,换成两个孩子就是到小腿肚,长途跋涉才到了宗学门口。
门口站了一位先生,见到他们来忙说:“下大雪和以后下大雨,宗学都是不用上课的,辛苦你们了,快回去吧。”
白跑一趟,但不用上学的感觉还挺快乐。
沈齐又费劲的把孩子送回家,然后才去当差,幸好宗人府对上班时间没有要求,迟来的同僚比比皆是。沈齐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同僚长吁短叹。
“这么大的雪,炭火又要涨价了,唉!生活艰难。”
确实艰难,粮食也会涨价,又是一笔开销,沈齐暗自庆幸家中提前屯够了足量的食物,不至于挨饿。
在大学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受冻。
好容易混过一天到了夜里,沈家人都睡的不太踏实,盘随着扑簌簌的雪声,突然听到有人的喊叫声。
沈齐先被惊醒了,又侧耳听了听,那声音若有似无,也不清楚到底是真的声音,还是幻听了。
他又凝神静气的听了听,这下终于听清楚了:“救命!救命!我家房顶被压榻了!我爹娘还在里头!”
沈齐一个激灵,房顶被压塌了?他们不会也这么倒霉吧?
他窜起来穿衣裳,动静把三个人都惊醒了,沈知澜揉着眼睛,“爹,怎么了?”
“有人的房顶塌了,我得出去救人去!还有,你们在家查查自家的屋子”沈齐麻溜的换上厚靴子,已经窜了出去。
“慢点,慢点!”杜珍娘眼看着喊不动沈齐,干脆也起身了,“我心也慌慌的,干脆还是起了吧。”
外头动静已经逐渐大了起来,不少人都听到有人喊屋顶塌了,忙慌慌的检查自家。
沈知澜的确知道积雪不及时清理会塌屋顶,但作为南方人没亲眼见过,走到门外,借着些微光线一瞧,好家伙!积的雪差不多有三尺来厚,已经足够压弯松树了。
杜珍娘没有处理经验,只好先试着用竹竿来捅,可压的厚实的雪根本捅不下来,零零散散的掉下来一些。
处理多少算多少吧,他们也没有更趁手的工具了。
而另外一边,沈齐急慌慌的奔出去,却发现呼唤救命的并不是他们这条巷子,而是隔壁巷子的邻居,看到有几个人奔来,眼
泪鼻涕一齐涌了出来,“救,救我的爹娘!他们住的主屋屋顶塌了!”
沈齐跟几个同族兄弟也顾不上许多,奔到那人指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塌陷的屋顶。
沈峰有点经验,沉吟说,“幸好塌的不是主梁,还有法子,主梁撑着塌不了多大希望,清理出一个小洞来,他们也能顺着钻出来。”
“那赶紧救人呐!我瞧着旁边还塌了好几户!”或轻或重,有的是主屋有的是鸡窝,他们的家人正在一边刨垃圾,一边痛哭流涕。
不过也就哭了一会儿就收住声,不是不伤心,而是鼻涕眼泪都被冻上,糊了一脸。
大家都努力的刨着垃圾,总算是清理出一个空当,对着里面的人招手,“快,快出来!”
里头窸窸窣窣的动静,钻出个一脸灰尘的老年妇人来,她刚钻出来就哑声说:“我家老头子的腿被砸折了!出不来啊!”
那怎么办?空当这么小,也进不去更多人。那家的儿子只得咬咬牙,“我进去!只是请各位好心人,撑着点横梁,别再塌一次了!”
“好,你快进去吧!”沈齐努力用木棍撑起残余的建筑,让对方快去快回。
那家人矮身钻了进去,一边小声呼喊着,一边摸索,总算是找到自己父亲,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背了出来。伤者已经疼的陷入半昏迷状态,那家儿子又想张罗着送医馆。
沈齐他们分了一个人帮忙送医馆,不过看这架势唉,就算是送到医馆,大夫也忙不过来。
沈齐喘着粗气,插着腰,这么冻的天愣是热的一头汗,他们听到还有人在呼救和哭泣,略微歇了歇,立刻又赶到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家去。!